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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了我,卻又不要我,毀掉我的人是你,桑卿。
沈故倚在門口,盯著面前空寂的雪地,他的雙手已經凍的通紅,雙腳踩在厚厚的雪裡,留下一個小小的雪窩窩。
不能留在這。
他咬了咬自己的唇,尖銳的刺痛傳來,讓他在這溫暖之中清醒了許多。
桑卿不是來救他的,是來毀他的。
得離開這裡。
沈故回頭看了一眼小屋裡燒的正旺的火堆,咬咬牙,關上了身後的門,將這一室溫暖牢牢鎖住。
他踩在沒過膝蓋的深雪裡,一步一步,越走越快。
不能回頭,不能貪戀這點溫暖。
耳畔寒風呼嘯,把裹在他身上的最後一絲暖意也捲走了。
沈故被凍的打了個抖。
「等急了?」
如珠落玉盤般的聲音乍然響起,沈故腳下一僵,撞在了一具溫暖的身體上。
桑卿一襲白衣,踏著碎瓊亂玉而來,一隻手拎著熱氣騰騰的食盒,另一隻手將他擁進懷裡。
屋內,火堆已經燃盡,焦黑的木炭上還有幾顆火星亮著。
尚有餘溫。
桑卿把食盒放在桌上打開,香味飄出,很快散布在整間屋子。
「喏。」他屈指把食盒推到沈故面前。
沈故緊抿著唇,眼睛死死盯著桑卿:「我才不吃你的東西。」
「怎麼呢?」
沈故刷地從竹椅上起身:「既然你回來,我就走了。」
桑卿看著小孩一臉苦大仇深的抬步往外走,長臂一伸,輕輕彈了下他頭上的狼耳。
沈故步子一頓,耳朵抖了抖,上面覆著的雪花已經化成了水,柔軟的耳毛濕漉漉的粘在一起。
「就這麼走?」桑卿伸手把他拉回來,按著坐下,「恐怕你一回去就得被嚴摩一劍斬了。」
沈故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捏成拳頭,手背上筋絡清晰。
「我死了豈不正好,省的礙眼。」這語氣冷的堪比外面的風雪。
「胡說八道。」桑卿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在掌心攤開,然後蓋在沈故的耳朵上,輕輕擦拭起來。
「先吃飯,吃完了和我說說到底為什麼受罰。」
沈故一言不發,盯著桑卿給自己擦拭耳朵和頭髮的手腕,之前被自己咬出的血洞還留在上面,已經結痂了,被雪白的皮膚襯著,分外刺目。
他動了動唇,心底沒來由軟了一下。
「嘗嘗這個。」
桑卿見小孩盯著自己發呆,捏起一個糖耳朵遞了過去:「新做的,很酥。」
香甜的味道充斥著鼻腔,沈故下意識張嘴咬了一口。
確實很酥,咬開後口感綿密鬆軟,還有一股蜂蜜的甜味。
小孩吃相呆呆的,桑卿托著腮在一旁看。
「棋子燒餅、牛肉罩餅、還有豌豆黃、糖耳朵,我都買了,挑喜歡的吃。」
沈故咽下口中的糖耳朵,臉上一紅,放在腿上的手摳著自己的衣擺,滿心懊惱:怎麼就吃了他的東西,現在還怎麼走?
作者有話說:
關於沈故的夢,他夢到的並不是桑卿上一世做過的事情,真相在71章,不看就追不下去,或者不在意劇透的,可以提前去看。
(心累jpg。)
桑卿憤怒:我才不是渣攻好不好!
第5章 順毛
桑卿一直在旁邊仔細端詳著沈故的吃相,自然看出了他的窘迫,拂了拂衣擺,起身走到一旁。
「你慢慢吃,我休息一會兒。」
外面寒風凜冽,屋裡的火堆又被桑卿點了起來,添了些木柴,燒的正旺。
桑卿坐在竹榻上小憩,沈故坐在桌邊吃著東西,屋內安靜而溫暖。
食盒裡的吃食,份量剛好,沈故吃的很乾淨。
打算起身的時候,瞥見桌上放著一塊疊好的手帕,沈故猶豫了一下,沒有去動,胡亂用衣袖抹了把嘴,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桑卿。
桑卿閉著眼睛端坐在床上,似乎已經入定了。
要是想走,現在是個好機會。
沈故沒猶豫,伸手從自己懷裡摸出一塊玉珏,放在了桌上。
這是他從記事以來就一直戴在身上的,應該和他的身世有關,也是他目前最值錢的東西。
但是現在,他已經不在乎自己的身世如何了,如果能用一塊玉珏平了這份人情,也算物盡其用。
沈故將玉珏放好,便輕手輕腳的起身,走到門邊打算悄悄離開。
他伸手拉了下門栓,沒拉動。
以為是自己力氣輕了,又用力拉了一下,門還是紋絲不動。
沈故微愣,回頭看了一眼坐在竹榻上安然入定的人,回過味來,這應當是桑卿施了法術。
握著門栓的手收緊,沈故的眼神沉了下去。
「吃好了就過來,杵在那裡做什麼?」
桑卿聽到細微的響動,一睜眼就看見小孩站在門口遲遲沒動,開口喚了一聲。
沈故沒理他,依舊杵在門口,仿佛只要站在那裡就能表明他一定要離開的決心。
小孩不肯過來,桑卿也沒催,耐心的等著。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沈故依然不肯挪動半步,桑卿嘆氣,起身走到桌邊,拿起玉珏塞進沈故手裡。
「我不要你的東西,這頓飯你要是想還,就告訴我靈修課上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