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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林一聽頓時急了,拽著沈故哀求:「沈師弟,你你你……能不能原諒師兄?」
沈故被纏的頭疼,瞧著魏子林一副立刻就要哭出來的模樣,嘆了口氣:「嗯,原諒你了。」
「沈師弟!我……我我就知道你最大度,最好了!」
魏子林抹了把眼淚,他一緊張激動說話就結巴,還愛哭,實在忍不住。
沈故皺眉,嫌棄的把魏子林扒在自己袖子上的手拎開,退的遠遠的。
下午的靈修課很順利,待到傍晚銅鐘敲響,了元長老便遣他們回去了。
沈故收拾好自己的書箱,披好披風,走出瞭望山書堂。
左拐是靜心路,連接小靜峰盤桓曲折的山道,直通山腳下的竹屋;右拐是晨熹路,直通程華夫婦居住的清雅齋。
他猶豫了一下,大步向右走去。
三日後就是劍術考核了,如果他做的夢是真的,桑卿便會在那一日將他拋棄,徹底離開玄塵派。
他不敢賭,他已經禁不起任何失望了。
天色漸暗,晨熹路兩側的石燈籠順次亮起,沈故踩著自己被拉長的影子站在了清雅齋門口。
院門虛掩著,他剛要伸手推門,一個瘦長的黑影閃了出來。
「你還來幹什麼?」
門口站著的是程策。
一身墨色校服襯得他好像一條高昂著脖子,趾高氣揚的黑蛇。
「回我的住處。」沈故道。
「你的住處?」程策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這是我家,整個玄塵派都是我的,哪裡有你的住處?」
「你那個叛徒師尊不是回來了嗎?我爹都准了他在山下住,你還不趕緊滾下山去!」
「程策!」沈故垂在身側的手有些抖,「我還是玄塵派弟子!掌門說過,我只要不離開玄塵派,這裡永遠都是我的家!」
「哈哈哈,我爹說過?我爹那是哄你的,也就你這樣的傻子會信!」
程策居高臨下的看著沈故,從地上撿起一個破包袱丟到他身上:「拿著你的東西,滾!」
包袱砸在身上,又滾落在一旁的雪地里,沈故只好彎腰去撿。
程策看得發笑:「你這樣的煞星就該早點滾出去。」
「閉嘴!」
沈故突然掄起包袱,往程策身上砸去。
事發突然,程策被砸的向後踉蹌了一下,隨即伸手揪住了沈故的衣襟。
「你說什麼?」
憤怒讓程策的胸脯劇烈起伏,他死死盯著沈故,罵道:「一條寄居在我家的野狗也敢咬主人了?!」
沈故捏緊拳頭,拼命忍著才沒有直接砸在程策的臉上。
「我才不是煞星!」他瞪著程策,一字一頓道。
「呵,」程策噗地笑了,「你不是誰是?」
「啊,對了,昨晚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對我的夢做了什麼手腳?」
「你在說什麼?」沈故皺起了眉。
程策沒理他,依舊死盯著他看,似乎想從他的臉上尋到什麼蛛絲馬跡。
但沈故一臉茫然,他盯了一會兒突然鬆開了手。
力道瞬間消失,沈故沒防備,踉蹌著跌在地上。
「哼,諒你也不敢!」
程策高高揚起嘴角,一腳踹在沈故心窩上:「快滾!趁著我現在心情好。」
砰!
大門在他的面前被程策用力砸上。
沈故在雪地里坐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彎腰撿起地上的包袱。
燈籠昏暗的光線把他的影子拉的又長又細,孤零零的杵在古松樹下。
院裡,隱約傳來程夫人溫柔的聲音,似乎是在詢問剛剛來的是誰,是不是沈故回來了,還問他為何不進來。
但很快,程策的聲音響了起來:「娘,您別管那臭小子!他拿了東西就跑了,哼,有了師父就忘了咱們了!」
沈故突然覺得眼睛很酸,他使勁吸了吸鼻子,最後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大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
桑卿往火爐里扔了幾塊炭,從牆角的籃子裡撿了些地瓜和栗子放在火爐上烤著,又把提前買好的棋子燒餅和煮好的蘿蔔排骨湯放在爐子上溫,然後就裹上披風出了門。
早上小孩走的時候一臉決絕,他確實不敢肯定沈故今天一定會回來,但萬一呢。
山路蜿蜒曲折,兩旁也沒有燈籠照亮,桑卿舉起手指放在唇邊吹了一下,一簇火苗在指尖亮起,照亮了腳下的石板路。
夜晚的小靜峰仿佛沉睡了一般安靜,耳畔除了風聲就是自己沙沙的腳步聲,桑卿不緊不慢的走著。
突然,他停了下來,張開雙臂像是要接住什麼。
下一刻,一個裹著披風的雪糰子便撞進了他懷裡。
「接到了。」桑卿柳葉眸彎起,笑容泛開。
沈故身上的兔絨小披風濕噠噠的,沾了好多雪,桑卿把披風帶子解開,塞進書箱裡,然後把穿著單薄校服的小孩裹進自己溫暖厚重的大披風中。
一手拎著書箱和包袱,一手抱著沈故往回走。
「怎麼弄的渾身都濕漉漉的?」桑卿問。
沈故趴在他的肩膀上,不說話。
桑卿勾了勾唇,又問:「你不是說,今晚不來了麼?」
「怕你一個人吃那麼多東西,撐死。」沈故的聲音悶悶的。
「阿故懂我。」桑卿驀地笑了,像一隻奸計得逞的大狐狸,「吃的已經烤好了,都在爐子上溫著,咱們回去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