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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徑直穿過那片桃林陣,繞過那座金燦燦的閣樓,徑直到了樓後。
拂淵閣的後面,其實就是江水濤濤的淮江,只不過在江邊與江岸相接的地方,有一片黃色的污泥。
那污泥不斷地涌動著,翻滾著,像是裡面有什麼東西掙扎著想要衝出來。
而在這片污泥之上,覆蓋著一層金色的法陣,將污泥之下的妖物死死的壓制。
只是現在,那金色法陣的一角有了明顯的裂紋,還有一處已經破了口子。
那處的污泥翻滾的也最為激烈,黏糊糊的泥淖之中,不斷湧起巨大的泥泡,裡面的妖物掙扎嘶叫著,不多一會兒,一隻巨大的黑色的角就從那泥泡里伸了出來。
污黃色的泥沼邊,立著一抹耀眼的銀紅。
少年花應手裡緊握著那把花槍,江邊吹起的風將他高束的馬尾辮在身後揚起,卻更顯得他一身颯然之風,凜凜傲氣。
突然!
泥沼中猛地傳來一聲巨響,那顆巨大的泥泡應聲炸開,一隻渾身漆黑的大妖從裡面躍了出來。
那是一隻呲鐵,樣貌十分醜陋,身形巨大,狀似水牛,有巨角,皮毛漆黑,以鐵為食,一身的皮毛猶如鋼鐵般堅硬,普通的刀劍根本刺不進去。
呲鐵用它巨大的腦袋頂破了泥泡,連帶著泥沼之上的金色法陣,都被它弄的又裂開了一些。
它晃著頭上的黃色泥水,一雙漆黑的眼亮晶晶的盯著花應,像示威一般,引頸長嚎。
那聲音震徹天地,本就布滿裂紋的法陣又發出了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少年花應卻站的穩如泰山,手中花槍一轉,腳尖高踢,耍了一套槍法。
那花槍隨著他的動作旋轉起來,竟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太極的圖案,緊接著,少年清亮的嗓音喊了聲,「破!」
花槍瞬間飛了出去,直插在那呲鐵的巨大牛角上。
——當!
是槍尖刺穿硬物的巨響。
方才還威風凜凜的呲鐵頓時痛的嗷嗷大喊起來。
花應不給它喘息的機會,抬手收了槍,突然足尖點起,整個人騰空而起,手持長槍,直朝那呲鐵的腦袋插去。
第114章 真相顯
就在少年花應舉槍要刺下的那一瞬,桑卿突然覺得不好。
果然,那呲鐵猛地抬頭一頂,迎上他的花槍的同時,牛角深深的刺進了他的身體。
「噗!」
少年花應猛地噴出一大口血來,但他沒有退卻,反而用力將花槍更深的插進那呲鐵的腦袋裡去。
「花應!」
踏風而來的秋時心跳幾乎停了,他大喊一聲,掏出自己懷裡的摺扇扔了出去。
霎時,摺扇仿佛一把鋒利的刀子,打著旋兒正中呲鐵的脖子。
噗呲!
黑紅的血猛地噴出來,那呲鐵的脖子竟生生被摺扇隔斷了,碩大的腦袋轟然砸落下來,掉進黃呼呼的泥沼里,冒了個幾個泡,不見了蹤影。
而它健碩的如一座小山般的身子也緊跟著倒了下去,「撲通」一聲巨響過後,沉入泥沼之中,不見了。
少年花應緊捂著自己被刺穿的胸口,臉色慘白的自半空中跌落,被秋時接住,兩人落回地面。
他身上赤色的錦袍已經被血浸透,只是同為紅色,看不大出來。
「你怎麼樣?」秋時一個沒受傷的人,臉色比花應這個受了傷的還難看。
花應臉色發白,嘴唇顫抖著搖了搖頭:「還……好,我沒事。」
他說沒事,秋時自然不會信,他深吸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顆紅色的丹藥塞進了花應口中。
「我帶你回去。」
他要將花應扶起,花應卻搖了搖頭:「我……不能走。」
「你不要命了?」秋時眉頭緊皺著,神色冰冷。
花應有些艱難的瞥了一眼又在翻起泥泡的泥沼:「天封陣還沒有修復,我若是現在離開,裡面的大妖就壓不住了。已經……死了很多人了。」
「你死了這陣沒有人能修復,到時候你在乎的那些百姓、眾生都會死。」秋時語氣冷硬。
「我還能撐住。」花應抿唇笑了笑,「不過要……麻煩秋宮主幫我……護法了。」
他說完,勉強撐著花槍,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好在因為秋時的那顆丹藥,他胸口傷處的血已經被止住了。
花應一身大紅的錦袍,站在淮江邊獵獵的風中,身形雖然單薄瘦削,但身姿卻無比堅定挺拔。
他手握那杆銀制的花槍,抬手朝空中一扔,隨著槍桿飛速旋轉,他也跟著舞了起來。
花槍在空中飛舞,打出金色的蓮花和太極圖案,這些蓮花和太極不斷的飛出去,落在污澤之上天封陣的破裂處。
但,天封陣的破口太多了,他修補這邊,那邊就有大妖冒出來,修補那邊,就有大妖從這邊冒出來。
好在有秋時在旁邊,一把摺扇好似一把鋒利的刀,割下了不知多少個大妖股腦袋。
泥沼之中翻騰著的黃色泥水不知不覺被大妖的血染的黑紅,一股腥臭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
從天亮到天黑,又從天黑到天亮,花應修補了整整兩天才將天封陣徹底修補牢固。
金色的巨大蓮花太極陣將污澤牢牢罩住,光芒大盛,下面翻騰的泥漿終於消停了下來。
而矗立在岸邊的花應也用盡了自己的最後一點修為,瘦高的身子搖晃了兩下,轟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