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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吃完了我送你去上課。」
沈故「嗯」了一聲,接過燒餅,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昨天還咬人發脾氣的小孩,今日倒是挺乖,桑卿笑了笑,轉身又走了出去。
片刻後,沈故吃完了燒餅,也穿好了衣服出來。
竹屋裡比昨晚暖和了不少,堆在外間的火堆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小小的火爐子。
沈故在桌邊坐下,盯著爐里躍動的火苗看。
桑卿坐在他身邊,托腮看著他:「爐子是我一早買的,可以煮些湯水,也可以烤些吃的。」
「等你晚上放課回來,我們烤些東西吃?」
沈故看了他一眼:「要遲到了。」
「好吧,」桑卿面露失望,指了指放在牆角的籃子,「那這些栗子、花生、龍眼、地瓜還有橘子和玉米,都只能我自己吃了。」
沈故瞥了一眼被裝的滿滿的籃子,又立刻把頭扭開,冷冷道:「隨便,反正我晚上不會再來了。」
「行。」桑卿淺笑了下,進裡間取了一件兔絨的小披風出來,裹在沈故身上,「走吧。」
小靜峰山路蜿蜒,石階上的雪已經被掃去,經過一整夜的寒風吹拂,樹上落下來的碎雪結成了一層薄冰,有些滑。
兩人走的很慢,一路上誰都沒有開口。
刻有玄塵派字碑的石階旁,桑卿停了腳步,再往前便是防護結界的範圍了,他就不能進了。
「還給你。」沈故在他身邊停下,把兔絨披風解了下來,遞到桑卿手上。
桑卿沒接:「披著吧,就當送你的見面禮。」
沈故沒有收回手,緊抿著唇,冷冷的盯著他。
桑卿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知道你不想再來找我了,就當這兩年我虧欠你的一點點補償,總可以吧?」
「好。」捏著披風的手逐漸收緊,沈故咬了咬唇,「你回去吧,也不必在山下守著,掌門待我很好,不用擔心。」
桑卿沒有接話,只道:「去吧,不是要遲到了。」
沈故點了點頭,抱著披風頭也不回地跑進了結界裡。
第6章 黑蛇(修改)
今日的第一堂課便是嚴摩長老的劍修課,沈故趕到巨闕堂時已經遲了。
巨闕堂內供著玄塵派開山立派的祖師爺洪淮的牌位,嚴摩每次上課之前都會領著弟子們先行焚香祭拜,然後才會開課。
沈故抱著披風一路小跑進巨闕堂,嚴摩剛好帶著幾名弟子要進行祭拜,瞥見沈故的身影,臉色頓時拉了下來。
「沒有規矩!」
對於嚴摩的訓斥,沈故早就習以為常。
他把披風疊好放在一邊,然後規規矩矩在嚴摩面前跪下來,伸出雙手,掌心朝上,對嚴摩道:「請嚴摩長老責罰。」
「哼!」
嚴摩冷哼一聲,朝旁邊一個扎著兩個小揪揪的女孩伸出手:「江雪,去取我的教鞭來。」
女孩名喚韓江雪,是嚴摩座下的老么,今年六歲,生的杏眸皓齒,靈秀可愛,又是幾位長老座下弟子中唯一的女徒弟,所以很是受寵。
但偏偏,這韓江雪只喜歡粘著沈故,也因此惹了不少內門弟子的嫉妒。
「師尊,」韓江雪沒動,反倒伸手拉住了嚴摩的袖子,一雙杏眼可憐兮兮的將他望著,「左右沈師兄也沒晚多少,就免了吧?」
嚴摩伸手將她拂開,兩叢濃黑的眉毛擰在一起:「你摻什麼亂?定了辰時開課便是辰時開課,晚一刻也不行!」
「那今日遲來的若是程師兄,師尊可還會罰他?」小丫頭一臉不忿。
聽她提起程策,嚴摩的臉色霎時黑了下來。
沈故知道事情不好,趕緊道:「晚了便是晚了,師妹不必多言。若遲到可以免罰,人人都不守規矩,也叫嚴摩長老難做。」
「哼!」嚴摩袍袖一甩,丟了個白眼給沈故,「你小子倒是巧舌如簧!」
說罷,又對韓江雪道:「還不快去!」
「師尊!」韓江雪氣鼓鼓的瞪著嚴摩,活似一隻生氣的小河豚。
她一邊跺腳一邊道:「我就不!」
「你!」嚴摩氣得鬍子直抽抽,「臭丫頭,真是被寵壞了!」
他一邊嘆氣一邊搖頭,也只好派了旁邊另外一名弟子去取。
忽而,門口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沈故回頭看去,就見程策發冠高束,身穿玄塵派墨色校服,腰間別著墨玉騰蛇腰帶,手持一把木劍急匆匆從外面跑了進來。
他跑的很快,但臉上神色自若。
瞥見沈故的目光,程策腳下動作沒停,他敏捷的跨進門檻,然後嘴角一扯,投去一個與他這個年紀十分不符的戲謔笑容。
沈故的眼神頓時冷了下來,收回視線不再看他。
他不喜歡程策。
這個比他大了兩歲的程家小少主,就像一條詭計多端的蛇。在師長同門面前,永遠偽裝的很好,只有面對他的時候,才會吐出惡毒的信子。
「弟子來遲了,請嚴摩長老責罰。」
程策在沈故旁邊站定,沒有絲毫猶豫的跪了下去。
「唉,你們倆啊!」
嚴摩瞧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兩人,長嘆一聲,老臉上原本不深的皺紋此時一道道縱在一起,像個被抽乾了水份的老苦瓜。
沈故背脊挺直的跪著,瞧著嚴摩這副食了腌臢之物的痛苦神情,只覺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