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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以為我不知道。」
桑卿一把搶回他手裡的帕子,擦去他臉上的血污:「你只要泄露一點氣息,那些狗妖出於血脈壓制,根本不可能會傷你。」
「一口氣殺了那麼多,還說不是為了名次?」
沈故被當場戳穿,沮喪的垂下眸子,他把牙齒咬的死緊,雙手握成拳,盯著地面一言不發。
桑卿嘆氣:「我只是擔心你,這麼做太冒險了。」
沈故不說話。
桑卿用手指碰了碰他手腕上戴著的紅色手繩:「某些人在進去之前,跟我保證什麼了?」
「可是我想……」沈故的聲音低低的,「比當年的你更厲害一點。」
我想變強,想追上你,超過你,保護你。
少年死死咬住下唇,把這份小心思埋在心裡最深的角落。
八年前,他還小,沒辦法保護桑卿,只能看著他一次次因為自己受傷。
可是現在他長大了,他想要保護桑卿。
桑卿怔住。
他發現自己好像沒有猜透沈故的心思。
原來沈故根本不是為了名次,更不是第一名的那些好處。
當年的小孩長大了,竟然想著要超過自己了。
「哎……」他無奈的笑了,伸手摸摸沈故的頭,「我們阿故長大了。」
「但是這麼危險的事情,下次不許再做。」
沈故聞言猛地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桑卿勾著唇,握著他的手腕,一把將他拉到自己面前:「要是拿了第一,想要什麼獎勵?」
溫熱的氣息噴薄在頸側,鼻間是好聞的松木冷調香,沈故有一瞬間的出神。
「我……」他剛要開口,頸側的傷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下意識痛呼出聲,「唔!」
桑卿用沾了琉璃淨水的帕子在按壓他的傷處,聞言挑了挑眉梢:「知道痛就要長記性。」
沈故扁扁嘴,不悅地「哼」了一聲。
桑卿假裝沒聽到,見他頸側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如初,視線落在他被劃破的衣袖上。
「還有哪裡傷了?」
沈故挽起袖子,露出被劃傷的手臂。
桑卿繼續用帕子幫他擦拭傷口。
「還有呢?」
沈故垂下了眸子:「沒有了。」
其實背上還有一道傷,但他一想到要在桑卿面前把衣服脫掉,突然就覺得彆扭起來。
還好傷口不算太深,過幾天也能自己好。
「當真?」見他神色遲疑,桑卿又問了一句。
「嗯。」沈故點頭。
「好吧,」桑卿收起了帕子,「獎勵你可以慢慢想,什麼時候想好了什麼時候告訴我。」
他一抬手,將水幕圍攏的結界解了,涼亭外已經圍了一圈人。
「麻煩事還沒完呢。」桑卿低聲在沈故耳邊道了一句,然後伸手從背後圈住沈故扶,扶著他坐下來,「在這等我。」
沈故乖乖點頭,在矮几旁的凳子上坐下,又恢復了方才重傷虛弱的模樣。
涼棚之外,秋時已經回來了,白廷站在他身邊,而方正青和那兩名無極宮弟子,整齊的跪成了一排。
嚴摩、花應和秦卓溫三人神情嚴肅的站在一起。
方正青的師父,沉水樓的道謙長老也在,是個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身上穿著沉水樓的青黛色衣袍,臉色黑的難看。
剩下的就是清風觀、法緣寺、無極宮和崑山派等幾個小門派的掌門和長老,一顆顆腦袋湊在一起,足足有二十幾人。
桑卿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皺,踱步到眾人面前:「如何?」
「是我管教不嚴。」秦卓溫悶聲道,「方正青本就有些心術不正,之前在黃金樓時嗜賭成性,我已經罰了他,沒想到他竟然記恨上了沈故。」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桑卿淡聲道。
「等這次百戰試煉結束,就帶回沉水樓,送去十八層。」
沉水樓的十八層,其實是地下一層,取地獄之意,裡面關的全是一些自黑潭跑出來的魔物。
而看管這些魔物的,就是沉水樓犯了錯的弟子,按照情節嚴重與否,來決定他們在這裡做看守時間的長短。
短的可能十幾天,幾個月,長的可能數年,甚至一輩子。
「秦,秦掌門!」方正青驟然回過神來,嚇得都帶了哭腔,「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饒過我這一回吧!」
秦卓溫本就是粗狂冷硬的長相,聞言一個眼刀過去,嚇得方正青立時閉了嘴。
「來人,帶下去。」秦卓溫冷聲道。
立時有兩個沉水樓的弟子上前來拖人。
方正青下的腿都發抖,慌亂間瞥見人群里的道謙長老,高聲喊道:「師尊!師尊救我!救救我啊!」
「我是一時糊塗!我再也不敢了!」
道謙聽他喊的可憐,甚是心疼,開口道:「沈故和嚴摩的那兩個徒弟不是沒事,也用不著罰的這麼重。」
「那你覺得怎麼才叫有事?」桑卿的神色冷了下去,「沈故已經重傷,你是想等他死了,這才叫有事?」
道謙嘴唇翕動,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
而就在這時,那方正青突然指著沈故大喊起來:「他是妖怪!他一下子把那些狗妖都殺了!他不正常!」
「你們查他啊!快把他抓起來!他墮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