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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故揮劍將其攔下,程策似早有所覺,側身閃躲的瞬間,出拳砸向沈故的右臉。
沈故收劍躲避,程策便趁著這個空隙朝外面奔了幾步。
「站住!」
沈故壓著聲音低吼,一把抓住了程策的肩膀。
程策被他抓的一個踉蹌,頓時怒了,回首一記左勾拳直砸在沈故臉上。
沈故沒躲開,被打中了鼻子,一陣酸痛過後,鼻血滴滴答答淌了下來。
但他抓著程策的手捏的死死的,依舊不肯松。
「放開!你這個煞星!」
程策怒瞪著他:「我數三、二、一,你再不鬆手,我就喊了!」
「你敢!」沈故死死盯著他,似乎他只要敢開口,就要撲上去將他撕碎。
「三……」
「二……」
程策看著沈故被憤怒灼燒的通紅的眼睛,心中一股快感油然而生。
「一!」
沈故驀地睜圓了眼睛。
程策得意洋洋的面孔,嘴巴翕動著:「白師兄……」
沈故握緊了手中的木劍,心中瘋狂和理智互相拉扯著。
但,程策卻突然一頭栽倒。
沈故嚇了一跳,握著木劍向後退開幾步,地上的程策臉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還沒動手呢!
「噓。」
是熟悉的聲音。
緊接著,一股淡淡的冷香撲面而來,在他鼻尖縈繞著。
沈故懸著的心頓時鬆了。
被不死樹遮蔽出陰影深處,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緩步踱了出來,是桑卿。
沈故仰頭看著他,握著木劍的小手突然控制不住的發起抖來,木劍吧嗒一聲落在地上。
「你……」
他本想問,你怎麼會在這,但呼吸太急促了,方才還能鎮定自若的他,現在幾乎說不出一個字來,便只能瞪圓了一雙漆黑的眸子望著桑卿。
桑卿也望著他,細長的柳葉眸像一彎新月。
他聲音溫柔道:「怎麼又搞成這樣?」
沈故用力搖頭,他也不知道程策是怎麼偷偷跟著他,又突然出現的。
「啊。」他突然想起那個靈泉池,好像就是因為那池水,才將他的真身給照出來的。
「你來看這個。」沈故拉了拉桑卿的袖子,帶著他往池邊走。
不死樹就種在靈泉池邊,桑卿隨著沈故走了過去,他朝池中望去,只見池水清明,清晰可見池底鋪著流光溢彩的各種靈石,水中倒映的,是不死樹茂密的樹葉,並無異常。
「怎麼了?」他問。
沈故望著池水有些呆:「怎麼會沒有呢?」
他剛剛明明在水中看見了自己真身的倒影,不會錯,而且程策也看見了。
「這水,好像能照出我的真身。」沈故指著池水對桑卿道。
桑卿沒有說話,俯身將手探入了池中,池水微涼,指端能感覺到充盈溫和的靈力淌過,並無什麼異常。
不過也是,在百伏宮的仙山之上,不可能有奇詭的東西出現,這水應當就是至純至淨的琉璃淨水,和他的方物中琉璃淨水所化的湖是一樣的。
「這是琉璃淨水。」桑卿道,「是佛門聖物,由佛門氣運、功德等熔煉而出,自然能照見生命最本真的形象。」
「所以,平日無事,你還是少過來為好。」
「嗯。」沈故點頭。
桑卿瞥了一眼趴在自己腳邊的程策,伸手摸了摸沈故的頭:「我先把他處理一下,你要不要過去和白廷他們打聲招呼?」
「好。」
「去吧,我在這裡看著你。」
桑卿伸手抹去了沈故臉上的血跡,然後就站在不死樹後,看著他一步步走出了樹冠遮蔽的陰影,走到白廷幾人的中間。
他輕嘆了聲,把昏過去的程策扶起來,施術掩去了他這段記憶,然後不著痕跡的離開。
「沈師弟,你去哪了?」
開口的是魏子林,他見沈故走來,興奮的朝他招手:「你看!靈泉映月!」
沈故立在距離靈泉池幾步遠的地方,遙遙望了一眼。
池水將夜空倒映其中,仿佛一塊墨玉,中間一輪明月,星星散布周圍,仿佛整個夜空都盡收其中。
魏子林和那兩名拂淵閣、沉水樓的弟子都圍在池邊看。
「好看。」沈故淡淡應了一聲,並未過去。
轉頭看見坐在石頭上的白廷,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來:「白師兄怎麼不去看看?」
白廷笑笑:「我就長在百伏宮,這靈泉映月早就看膩了。倒是沈師弟,你不過去看看嗎?」
沈故搖搖頭:「我對這些沒什麼興致。」
「那就吃些點心吧。」白廷把裝著點心的小碟子推到了沈故面前,「我也不喜歡看這些景物。」
幾人在山頂坐了許久才回,主要是魏子林見了靈泉映月便挪不動步了。
桑卿在雅韻園裡等到半夜,才見沈故一臉悻悻的回來。
他朝小孩招了招手,問道:「怎麼這麼晚?」
沈故沒回答,在他身邊坐下,突然很認真的問:「你離開玄塵派這兩年,都在哪裡?」
桑卿有些意外,這小孩之前從不關心他離開玄塵派之後的事情,今日竟突然問起來了。
「在各處雲遊吧,」他回答道,「若是能遇到靈氣充沛的山洞,就留下來修煉,過段時間再換一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