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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間,兩股渾濁的黑氣自兩人的鼻腔內飄了出來,程策猛地抽了口氣,沈故眼睫微微顫了顫。
見兩人悠悠轉醒,桑卿收回視線,指端的烈焰化為火刃,自紙人的頭頂擦過,打斷了被吸取的精魄,然後直朝姜婆子的胸口插去。
姜婆子漆黑的眼珠突然咕嚕嚕轉動,她反應迅速,乾枯的手一揚,瞬間便有鬼物一擁而上,擋在了她面前。
火刃軟綿綿的插進了烏漆漆一團的鬼物體內,伴隨一陣刺啦的聲音,和撕心裂肺的慘叫,化為了一縷青煙。
眼見不好,姜婆子轉身要跑,桑卿卻閃身到了她面前,指端一勾,火刃化為赤焰鎖鏈,直接扣在了她布滿皺紋的脖子上。
赤焰一觸到那姜婆子的皮膚,她頓時發出一聲慘叫,雙目暴突,一雙乾枯的手在空中亂抓著。
「說,你是誰?到底都知道些什麼?」桑卿淡漠而視。
姜婆子一雙眼睛已經被涅槃之火熬的赤紅,她大張著嘴,眼珠轉的飛快,但就是一句話也不肯說。
桑卿幾乎把牙齒咬碎,他猛地握緊手掌,鎖鏈立時縮緊,貼著姜婆子的皮肉,發出火焰炙烤的刺啦聲。
「嚯啊!」
姜婆子一聲慘叫,突然抬手朝桑卿身後比劃了道什麼。
剎那間,無數陰邪的鬼物朝著殘陣中的三人涌去。
「兮蕪長老!救命啊!」周景的叫喊聲好似殺豬。
桑卿手上動作一頓,颯然撤回了涅槃之火,鎖鏈瞬息崩碎。
「嘻嘻嘻嘻!」
姜婆子捏著嗓子笑將起來,腳下步子一動,瞬間閃離至桑卿數十米之外。
但他已顧不得許多,火刃飛出,將烏泱泱一片的鬼物盡數驅散。
沈故和程策已經清醒,他將兩人上下打量一番,確定並無大礙後,伸手揭下了三人後頸上貼著的小紙人。
小紙人一被撕下,三人頓時便能活動身體。
「兮蕪長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景一邊活動著胳膊,一邊迅速跑到了桑卿身邊,生怕又有哪個突然竄出來的鬼物陰他一招。
沈故和程策也走了過來,許是因為被鬼物侵入過體內,兩人臉色都有些蒼白。
命輪陰陽陣的事他自然不能說,只是道:「這姜婆子招了許多鬼物,似乎在搞什麼邪陣。這裡如今鬼物眾多,我拖住她,你們速速回去找嚴摩來。」
「好,那兮蕪長老你自己小心!」周景心思直白,沒有多想,應完就要拉著沈故和程策一起。
沈故站著沒動,朝桑卿望去:「我要留下來陪著師尊。」
桑卿扶額,他是發現了,自從這次下山,小孩的嘴巴似乎特別甜,從前一句師尊也不肯叫,現在倒好,人前喊的那叫一個自然。
「對,」不等桑卿開口,程策也接了話,「報信的話,周師兄一個人就行,我也留下來幫兮蕪長老。」
桑卿眉心蹙起,聲音嚴厲:「都去!你們留在這也是拖我後腿。」
三個小輩的安危自然是第一,他現在的法力不過還剩下三成,幾乎全留著用在平時和琅軒的千里傳音上,而這具身體所帶的那點微末靈氣,也只能召出這麼一小簇涅槃之火。
上次抗下嚴摩的破空斬,他就是強行衝破禁制,用了些法力才能化出火刃「上路」,後果就是這副身體損傷嚴重,還差點傷了根基,足足躺了好幾天。
將三個小輩支開,他方才有可能和這姜婆子一戰,困住她一些時候,順便拷問出一些東西。
「師尊!」
周景突然興奮的高喊了一聲。
桑卿回過神,就見嚴摩帶著周垣不知何時趕了過來。
桑卿心下一沉,只道不好,嚴摩是個嫉惡如仇的,若是一劍將姜婆子砍了,他怕是什麼都問不出了。
「呦,大鬍子也來了?」
姜婆子不知何時從鋪子裡走了出來,她佝僂著身子靠在門上,伸出枯瘦的手朝前點了點。
「看來我養的這幫子廢物能派上用場了!嘻嘻嘻嘻~」
她尖聲笑著,那笑聲尖銳刺耳,極具穿透力。
而就在這時,外面擺陣的黑白紙人,鋪子內剩下的所有紙人,全部涌了出來。
它們一個個直挺挺的立著,然後一跳一跳的朝著桑卿幾人靠近,把他們全部圍攏在中間。
咔噠,咔噠。
紙人的腳敲擊著地面,錯落的響起,此起彼伏。
咔噠,咔噠,咔噠。
數萬聲同時響起,聲音越發刺耳,擾的人頭痛欲裂。
「還愣著幹什麼,列陣!」
嚴摩一聲怒吼,猛地把腰間的坤汜劍拔了出來。
三個小輩從驚駭中回過神,也趕緊抽出自己的佩劍,和嚴摩一起列陣。
桑卿自然不會去摻和,他引涅槃之火拓開一條通路,便直朝姜婆子而去。
嚴摩正與三個小輩抵禦紙人的圍攻,見此一陣怒火攻心,吼道:「你瘋了!送死也不用送的這麼快!」
桑卿充耳不聞,他現在眼中只剩下姜婆子皺巴巴的臉,和裂開到耳根的殷紅的嘴。
她到底是誰?為何自己竟會覺得熟悉?
既然她見過真的八卦銅錢,那巫姬的徒弟是誰她肯定也知道。
如今,這一切的線索已經全部壓在這個醜陋不堪的老婆子身上。
桑卿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將背後之人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