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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渺的魂魄飄忽在半空,秋水般瀲灩的眼神中含著一股淡淡的悲涼。
「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桑卿冷下臉來。
姜渺一雙眼眸空洞的望著他,沒有動作,也不作回答。
桑卿皺了皺眉,試探著問:「可是因為命輪陰陽陣?」
姜渺的眼神突然有了一瞬間的聚焦,她的視線落在桑卿身上,動作很輕的點了下頭。
桑卿:「你不能說話?」
姜渺再次輕輕的點了下頭。
桑卿瞭然:「那我來問,若我說的對,你就點頭。」
「布陣之人可是玄塵派中人?」
姜渺點頭。
桑卿:「你是被騙去的?」
姜渺飄著沒動。
桑卿思索了下:「你是主動去的?」
姜渺點頭。
桑卿:「那……在這命輪陰陽陣當中,你是陣基麼?」
姜渺不動。
桑卿:「壓陣者?」
姜渺點頭。
桑卿:「那主持布陣之人,可是……」
話未說完,姜渺原本就飄忽不定的魂魄卻顯得愈發透明了,下半身的部分驟然變成了一股黑煙。
桑卿怔了下,看見姜渺的額心處,一顆紅點慢慢浮現出來,越來越紅。
他當即閉了嘴,指了指地上的那半塊玉牌:「先回去。」
姜渺點點頭,化為一股黑煙,鑽進了玉牌里。
臥房內,除了一股淡淡的寒意外,仿佛剛剛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桑卿俯身將地上的玉牌撿起來,隨手放進了自己的方物里。
姜渺額心的那一點紅,應該是被人下了禁制,無法開口言說有關命輪陰陽陣的任何事,哪怕是這種點頭回答也不能。
沈故一直站在旁邊,默默看完了全程,此時才開口發問:「這就是你在羅春莊不肯告訴我的事情麼?」
桑卿揉了揉自己的額角,點了點頭。
「那命輪陰陽陣到底是什麼?」沈故問。
桑卿:「是一種禁術。」
沈故有些驚訝:「玄塵派中有人偷偷用過這種禁術?我們要告訴程掌門嗎?」
小孩仰頭望著自己,那雙清澈的眼睛裡純淨沒有一絲雜質。
桑卿突然感到一陣揪心,他嘆了口氣道:「先不要吧,我還有一些事需要確認,等一切都落定的時候再說吧。」
不能打草驚蛇,而且現在也還不是時候。
「那個命輪陰陽陣是做什麼用的呢?」沈故果然問了起來。
桑卿溫潤的柳葉眸眨了眨:「做壞事用的,會害死很多人。」
啟動命輪陰陽陣確實需要巨大的靈力支撐,的確會害死很多修士,他這麼說也沒錯。
「哦。」沈故顯得有點失望,但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桑卿伸手揉了揉他的細軟的頭髮:「餓了麼?想吃點什麼?」
沈故搖頭:「不用你做,我會去飯堂打飯回來,你想吃什麼?」
「這麼好?」桑卿笑了,「阿故這樣我很不習慣啊。」
「你以後會習慣的。」沈故毫不客氣的丟過去一個白眼,「在你的身體徹底養好之前,都不許再做什麼!」
桑卿笑彎了眼睛:「好吧,都聽你的。」
兩人正說笑,外面在古松下散步的球球突然高聲啼叫起來。
桑卿被驚了一下,從窗戶望去,瞥見一抹墨色的身影匆匆而來。
緊接著,程華的聲音響了起來。
「兮蕪。」程華在外間,象徵性扣了扣門。
桑卿調整表情,應了聲:「進來。」
程華繞過山水屏風大步走來,手上提著一個木製的食盒。
「我聽歸墟說你回了松霧齋,就趕緊過來看看你。怎麼樣,感覺可好些了?」
桑卿在書桌邊坐著,有些慵懶的托著腮:「還好,多虧歸墟醫術高明,撿回來一條命。」
程華把食盒放到他手邊,嗔怪道:「你說說你,身體才剛恢復,怎麼不和嚴摩他們一起行動。早知這樣,我便只派嚴摩一個人去便好。」
「我也沒想到那厲鬼會突然出現,」桑卿苦笑,「還好了元來的及時。」
他說完這話,裝作不經意的瞥了程華一眼。
程華似乎並未注意,正低頭打開食盒:「是啊,那信號符我幸好給了你們。姝煙她做了些滋補靈氣的藥膳,叫我給你帶來,你趁熱吃。」
「嗯,」桑卿應了聲,「有勞尊夫人了,我這病懨懨的身體,三天兩頭的麻煩你們。」
「哪裡話,你如今既然回來,便是玄塵派的一員,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程華朗聲笑了笑:「得了,你好好休息,這段時間的課就先停一停,先養好身體要緊,我就不打擾你了。」
「嗯,」桑卿道:「阿故,送送程掌門。」
沈故應下,乖巧的送程華出去。
桑卿看著程華的背影消失在屏風之後,垂下了眼睛。
程華看起來似乎並無異樣,恰到好處的探望,妥帖親切的關照,待他也一如既往。
但,程策可是他的兒子。
當真沒有一點關係麼?
他斂眸沉思,沈故已經走了進來。
桑卿收回思緒:「阿故,你今日是不是還沒餵球球?我跟你去後山挖金線蟲如何?」
沈故小眉頭皺的緊緊的:「你昨天沒醒的時候,我已經挖了好多了,足夠球球吃兩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