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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蜿蜒曲折的山路一直延伸進黑暗裡,沈故順著山路看過去,竟看不見小靜峰上的一絲燈光。
「又不說話。」桑卿等了一會兒,沒見沈故應聲,調侃道,「是在白天都說完了,還是只同我沒話說?」
「快點走,」小孩似乎有點不悅,「你話好多。」
「可不是,」桑卿輕嘆了一聲,「我獨自在家呆了一天,也只有晚上你回來才能同你說說話。」
沈故:「哼。」
「所以,明天晚上也回來,好不好?」
眼睛,好像有點燙。
「你要是……」沈故抬手抹了一把,「覺得一個人太孤單我就來。」
「孤單,」桑卿好看的柳葉眸彎彎的,「我一個人都快孤單死了。」
作者有話說:
小沈故:我才不想來呢,我是怕你一個人孤單死!
桑卿:沒有阿故,我可怎麼活啊~
喵嗚:啊對對對對對……
第8章 你教的
竹屋的門被推開,一股溫熱的氣息混雜著烤地瓜香甜的味道撲面而來。
沈故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桑卿把人放在桌邊的竹椅上坐下,轉身把兔絨小披風掛了起來,撣去上面的雪,才又折返回來給沈故弄吃的。
地瓜已經烤的幹了皮,裂開了口子,露出裡面棕色的膠黏和橙紅色的瓜肉,栗子也都爆開了口,散發出香甜的味道。
他把烤好的地瓜撿在一個竹編的小淺筐里,擺上桌,又把棋子燒餅和砂鍋里溫著的蘿蔔排骨湯也端上來。
「嘗嘗,」桑卿給沈故盛了一碗排骨湯,「燉了一個時辰呢。」
湯的味道很鮮,冒著騰騰的熱氣,沈故吞了下口水,伸手去拿勺子之前,還是低聲朝桑卿道了聲:「謝謝。」
桑卿挑眉,嘴角揚起一抹笑:「我不要謝謝,叫聲師尊聽聽?」
沈故伸向勺子的手一頓,乾巴巴道:「桑卿。」
「沒禮貌。」桑卿伸手輕輕在他額上戳了一下,「小孩子不可直呼長輩名諱,知道麼?」
沈故又不理他了,舀起一勺湯放進嘴裡,大口大口的啃著排骨。
桑卿無奈的笑了笑,也舀了一點排骨湯喝,然後就坐在旁邊給爆開的栗子挨個刷上一層熬好的糖漿。
黃橙橙的栗子肉裹在琥珀色的糖漿里,在火爐上發出滋滋的聲音,沈故咬著燒餅,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了桑卿動作有條不紊的手上。
桑卿以前並不會這些,但現在做起來卻分外嫻熟,沈故突然有些好奇起來,桑卿在離開玄塵派的這兩年,到底都經歷了什麼?
小孩咬著燒餅發呆,桑卿刷好最後一顆栗子,伸手在沈故面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沈故吞下嘴裡的燒餅:「你什麼時候會做這些了?」
「想知道?」桑卿把火爐上的栗子翻翻個兒,看向他。
「不想。」沈故收回了視線。
「那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你。」桑卿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烤好的栗子撿進竹編的小淺筐里。
修長的手指動作靈巧的一捏、一撥,金黃色的栗子肉就脫了殼,一顆顆在碟子裡堆成一座金燦燦的小山。
桑卿直接把碟子推到小孩面前:「怎麼衣服弄的這麼髒?打架了?」
沈故捏了一顆栗子肉,香甜糯口,十分好吃。
小孩一連吃了好幾顆,嘴上卻一點不客氣:「要你管。」
桑卿托腮看著他:「都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你倒是硬氣。」
沈故抬了抬眼皮,回看了他一眼:「你教的。」
「……嗯?」
桑卿有點懵。
爐中火正旺,木炭被炙烤著發出畢畢剝剝的聲響。
啊,想起來了。
早在他剛撿沈故回來的時候,小孩怕生的很,每天都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哪怕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讓小孩嚇得瑟縮起來。
每次有人上門來找沈故玩,小孩也怯怯的,只拽著他的衣角,不敢說話,也不敢離開他身邊一步。
哪怕是在他的松霧齋。
有一次他外出回來,小孩就像一塊冷冰冰的石頭,坐在松霧齋的門口,臘月天氣,小手凍的冰涼。
他問沈故為什麼不進屋去,小孩吸了吸鼻子,說晌午時候,了元長老座下的一個小徒弟來找他玩,拿走了自己送他的小木劍。
一把手刻的小木劍,拿走便拿走了,他再做一個新的給沈故便是。
可小孩紅著眼圈,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他拿出帕子給沈故擦了擦眼睛,然後把小孩抱了起來。
那天,他抱著沈故走遍了整個松霧齋的每一處角落,看松霧齋的朝露台,看他臥房窗外盤虬臥龍的古松,看三淨池中的錦鯉,看傍晚落在琉璃瓦頂的夕陽。
他對沈故說:「阿故你記住,這裡是你的家,家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便都是你的,在自己的家裡可以硬氣一些,不想給的東西,就可以拒絕。」
「教得好。」桑卿回過神來,搖頭笑了兩聲,「我那時說了大話,但現在的這座竹屋,確實是我的,以後也是你的家了。」
沈故啃著熱騰騰,甜滋滋的烤地瓜,聽他說完,投過去一個不屑的眼神:「還是等你離開玄塵派的地盤再說吧。」
桑卿:……
小屁孩這麼不可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