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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綏綏手中黑子又落,笑顏逐開:「當機不斷反受其亂,你瞧,崔學士,你輸了。」
崔子懿一怔,垂眸看向那勝負分明的棋局。難以置信他輸得這般快,他便是與棋待詔對弈,也不至於這樣慘,是他大意了,被李綏綏的話亂了心神。
「兔子來了。」崔裊裊忽地低呼一聲。
兔子?什麼兔子?崔子懿一臉懵,李綏綏也湊到窗戶處張望。
從午時等到申時末,連崔裊裊都替蔣氏心慌,功夫不負有心人,蔣氏終是等來象徵著丞相身份地位的青幔朱頂銀螭繡帶的四駕馬車,但她沒有親自出面,而是謹慎地塞給茶肆夥計一張銀票,又遞去一封信。
也不知那信上寫了什麼,信遞進馬車內不多時,秦相當真就跟著茶肆夥計來了。
蔣氏滿腹窩火委屈全數化成一江春水,潑進秦仕廉懷中。
如此小鳥依人可憐兮兮成功激起男人的保護欲,讓秦仕廉又愛又憐滿口安慰。這恰恰也是蔣氏心機所在,她在茶肆等著也沒閒著,銀子能使鬼推磨,大方出手下,夥計還為她買來了胭脂水粉一整套,她認認真真地化了淡妝,既看上去憔悴又不失清麗,寡淡又不乏嬌艷,好一副楚楚惹人憐愛相。
蔣氏能二十年來與秦仕廉私情不斷,除開野趣一說,也不是沒有過人之處。
一番耳鬢廝磨後,蔣氏痴情至極地偎坐在秦仕廉大腿上,如受驚小獸般蜷縮在他懷中,嬌嬌怯怯,杏眼含淚訴說著這些日子遭受了如何的非人對待,訴說著自己若不是為了那雙兒女為了與秦相再會,只怕苟活不下去了。
說得情深意長,梨花帶雨,卻只見秦仕廉又親又撫地安慰,不見給句實實在在的話。
蔣氏微微蹙眉,捂著胸口低聲道:「好歹我也為你生了一雙兒女,雖不求什麼名分,但總不能叫人如此欺負了去吧。」
「你且再忍耐忍耐,此事我已經讓人在平息了,等這些流言散去,一切就跟從前一樣了。」秦仕廉安慰的話,一點都不能讓蔣氏信服,她又不傻,崔家只怕認定了,以後對她還能回到從前那樣?
「你就只會哄我。」她哭聲哭調悲傷著,「你別以為我不知,你家裡那位就盼著我們母子三人一道下黃泉。我哪裡招她惹她了?當初她非逼著你把我送人,這如今還不放過我……嗚嗚……都怨我,都怨我,何苦對你一直念念不忘,何苦滿心都是你,如今來找你,倒是我自取其辱……」
「瞧你說的,怎麼又扯上她了,別哭了別哭了,眼睛都哭紅了,叫我心疼。」秦仕廉聽著她一腔痴怨,也頗為動容,「這件事我都查清了……可不關她的事,而是……」
「不關她的事?」蔣氏輕輕抽噎著,哭得淚眼迷離又柔媚萬分,低喃埋怨著,「可不就是她做的好事,除了她還有誰知道我們之間的事?她好狠的心,不但要我死,還要害了你的兒女,連你的名聲都不顧及。」
她雖抱怨卻不帶攻擊,只讓秦仕廉愈加心疼,又柔聲哄著:「夫人她確實對你有些誤會,可她還是有分寸的人……」
「我就知道你不信。」蔣氏艾艾嘆著氣,語氣似傷心又失望,「我都落到這步田地了,難道還要跟她爭什麼,你回頭去問問她身邊的華嬤嬤,那些事都是她指使著華嬤嬤去做的,你一問便知。」
說罷,她又輕輕將頭靠上秦仕廉的頸窩,幽幽道:「她心腸如此歹毒,我的命沒了就沒了,可不能放任她繼續禍害我們的孩子……還有你啊……」
又是一番動之以情,秦仕廉雖更寧願相信一切都是李綏綏所為,但蔣氏說得有板有眼,心裡也生出了幾分動搖,幾番思忖之下,才道:「這樣,我現在就回去拿人試問,崔家你還是要先回去的,我現在若是將你藏起來,那才是此地無銀,那孩子也跟著毀了。」
蔣氏哪肯回去,一聽著崔裊裊要將她活活餓死,已是肝膽俱碎。
秦仕廉又是一番安慰,蔣氏勉勉強強答應,至少餓上一兩天也不會死人,只又央著他快些處理,最好事後能讓崔賈能與她和離,這樣他們便再沒了阻礙。
在門口聽牆角的三人面面相覷,崔裊裊還好,事先李綏綏已經給她做了思想工作,倒勉強淡定,崔子懿如今得了確鑿證據,恨不能一腳踹進去,李綏綏卻制止了他,三人又悄無聲息回到了馬車上。
崔子懿怒形於色,氣得整張臉都紅透,恨聲道:「好一對狗男女!喪盡人倫!公主為何阻我?公主不是說前人之哀,後人不能哀而不鑒!我當場拆穿,他們豈不百口莫辯!」
李綏綏示意他先冷靜些,不慌不忙地道:「讓你引以為鑑,不是讓你莽撞行事,我直說吧,事情鬧到這地步,便是沒有實證,他的醜事已經讓大家深信不疑,你再去當面對質,其實意義不大,除了說他風流無度,並不能給他實質上的打擊。」
崔子懿皺著眉,不解道:「那公主與我說張全義的典故又是何意?」
李綏綏語重心長道:「現在你父親病著,你便是家裡的主心骨,別人可以聽風是雨,但你必須清楚明白事情的真相。現在得罪秦仕廉,於你們崔家不利,雖秦仕廉動不了,蔣氏你們還是可以動啊,至少這口惡氣是要為你父親出的,也不至於落到一直遭人笑話的地步。」
崔裊裊眨了眨眼,補充著:「那姦夫呢?就便宜他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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