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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氏聞言腳下忽地一軟,目光瞬息呆滯,嘴裡喃喃什麼,余婆子沒聽清,只顧竭力掰著她的手指,心裡嘀咕著:這飯都沒吃飽的人,如何力氣這般大。
就在她極力與蔣氏的手做鬥爭時,蔣氏忽然自己鬆開了,整個人從地上彈起,飛快跑到柜子前一陣翻騰,余婆子只覺一陣風又吹回,蔣氏已經捧著一隻點金綴玉的錦匣來到了她面前,這動如脫兔的模樣,哪裡像被餓得動彈不得之人。
蔣氏掀開匣蓋往余婆子面前一遞,滿匣子珠光寶氣晃得余婆子虛眼咋舌:「夫人……你這是……」
「給你,都給你。」蔣氏一臉情真意切,推心置腹道,「余嬤嬤,沖你現在還叫我一聲夫人,便知你是個有良心的好人,這些都給你,只求你帶我出去,這些便都是你的了。」
余婆子一嚇,忙推著匣子,連聲拒絕:「使不得,使不得……夫人不見了,我這如何交差……這事太大,使不得使不得……」
「這匣子珠寶,余嬤嬤便是在崔府任勞任怨兩輩子也掙不來的,我只求求躲上一躲,如今老爺病著,總不能就任大姐兒胡作非為吧,等老爺醒了,我自然回來好生與老爺說道。」蔣氏言辭懇切,雙眼淚水盈盈。
余婆子目光瞅著那匣子璀璨,眼中貪婪之色掩蓋不住,卻猶猶豫豫搖著腦袋,遲疑不定。
蔣氏咬了咬牙,又飛快回去翻了只匣子來,直接塞進余婆子懷中,如泣如訴道:「這一匣子銀子都給你,已是我全部私房錢了,我當真是無辜的,只是買個暫時安生,不是要逃,余嬤嬤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余婆子雙手緊緊抱著匣子,似乎有些心動了,蔣氏再次發力,期期艾艾撲到地上抱住了她大腿,聲淚俱下:「這謠言造的委實無中生有,我當真是冤枉的,總不能就此含冤而死,求余嬤嬤可憐可憐我,我年幼失了親人,好容易有了一雙兒女,又叫人如此說了去,如今,就只有餘嬤嬤是我的希望了,等日後我與老爺說清楚,冰釋前嫌,定然還要重重感謝一番,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啊,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救命之恩呢……」
一番言辭感人至深,催人淚下。余婆子就差抹淚了,一手抱著匣子,一手虛扶著她,扼腕長嘆著:「哎呀,夫人,你快快起來,好吧好吧……老婆子我也是見夫人可憐……欸,這都是什麼事啊……夫人快快起來,你容我想想,容我好生想想。」
蔣氏見她話有鬆動,一邊抹著眼角,一邊繼續苦苦哀求。
余婆子推辭不過,牙一咬心一橫,嘆道:「欸,好吧,老婆子去尋一套丫鬟衣服,夫人且先委屈穿著,跟老婆子從角門出府,若是事情敗露,萬不可把老婆子賣了……」
蔣氏哪有不肯,忙連連點頭稱是。
余婆子走後,蔣氏依然坐立不安,心中百轉千回,又開始翻箱倒櫃,一疊大額銀票塞進心窩子,方覺撫慰住那顆噗通亂跳的心。
不多時,果然見得余婆子抱著衣服回來,她急急換上,低眉垂目隨著余婆子往外走。
雨一直洋洋灑灑,又近飯點,院裡的雜役丫鬟都去午食,留看的人極少,一路倒也順利,跟著余婆子沿著曲廊走到後花園,便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隱隱約約能聽到還有崔裊裊的聲音,蔣氏心裡咯噔一聲。
崔裊裊尖聲嘲諷之音傳來:「這麼說,還真是曹大夫人做的了?這曹大夫人厲害呀,不動聲色就除了個情敵,哼,還叫我崔家攤上這麼個污名!實在可惡至極!」
「可不是,欸,她不僅把蔣氏的事情昭告天下,還登了小報,嘖嘖,居然還找我背鍋!」李綏綏聲音忿然,「你也知道我那夫君年輕有為,很得秦相喜愛,嘖,這次曹大夫人陷我於不義,恐怕我是要連累夫君了。」
蔣氏的腳頓住了,拉住余婆子掩在假山之後,尖耳聆聽。
崔裊裊驚訝不已:「她這還一石二鳥啊!」
「何止呢!」李綏綏又道:「欸,還好,我在秦家住了多年,早知道她的脾性,聽著勢頭不對,就差人看著她,果然我沒猜錯,曹大夫人就是個嫉妒的主,生怕秦相認了那對兒女,與她兒子搶爭家業,這不,造謠也是花了大力氣的,鬧得滿城風雲,說到這裡啊,她身邊的那個華嬤嬤可是功不可沒……」
崔裊裊聽了半晌,疑惑道:「那你說,這事到底是曹大夫人造謠,還是蔣氏真的對不起我阿爹?」
李綏綏搖著腦袋:「這我怎麼知道,反正事實不管如何,叫曹大夫人這麼折騰一番,假的也成真了,你說秦相要是知道了他後院人使壞,該多寒心吶。」
崔裊裊嘆著氣:「欸,要我是秦相,非休了這妒婦不可。」
兩人還在絮絮叨叨,蔣氏臉色已經變了幾變,再也聽不下去,咬碎一嘴銀牙,急不可耐地跟著余婆子出了府。
李綏綏看著他們匆匆遠去的身影,微微一笑:「你家這嬤嬤厲害呀,多大一會子功夫就成了。」
崔裊裊嘿嘿笑:「這蠢貨,莫不以為我傻,安排個貼心人給她送吃食?」
「呵,蔣氏啊,一聽有性命之憂,那是慌不擇路了,便是陷阱也不得不往裡跳。」
兩人皆掩唇一笑。
再說蔣氏聽了她們一席話,原本打算直接跑路的心就多了個念頭,別了余嬤嬤,就徑直往秦府而去,尋了個臨街茶肆,在二樓雅間安頓下來,默默凝望,守株待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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