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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揚聲喚了山箬,身形晃了晃,重新跌回椅中,伸手去摸自己的繡花鞋,章繆抿了抿唇,飛快地上前一步,將鞋子拎起,單膝叩地,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腳,把鞋子往上套,目光卻觸及她腳底一片凌亂,頓時呼吸都一緊,手跟著就微微顫抖起來。
「可好看?」李綏綏譏笑一聲,說罷再不管他,只穿上鞋,就站起身,晃晃悠悠地朝門外走,嘴裡念叨著,「賞他,賞這一朵大白蓮,欸,好一朵大白蓮……呵呵呵……」
她的聲音遠去,嘲諷之意猶在耳畔。
——
遠香閣內琴箏聲婉轉低沉,李綏綏在門口站了半晌,直到一曲末,才退到了露台上,揚了揚下巴,山箬推門進去,然後請出一眾聽客,方才還有人小聲抱怨不爽,見著外間的人就不吭聲了。
人都散了,李綏綏才晃著入內。公子衍的雙手還撐在琴弦上,似乎欲彈下一曲,目光卻落在她的臉上,笑意頓起。
「好些日子不見,桃花小姐。」公子衍聲音依然溫和,「今日,人若其名,桃花始翩然。」
李綏綏神色淡淡,眸中卻無焦距,她在一方小几前落座,有人上前收拾桌面,給她添了一盞茶,方又退出掩上門。
李綏綏這才開口:「那麼公子便彈唱一首《桃花願》吧。」
公子衍頷首一笑,指尖在琴弦一掃,帶出一串餘音繞樑。
接著修長的手指,輕弄琴弦,是那個調調,他卻沒有開口吟唱。李綏綏捏著茶盞,目光落在淡褐色的茶水間,忽然開口:「你賣身麼?」
琴聲戛然而止,公子衍詫異地看向她。
「我問你賣身麼?」李綏綏抬眸迎向他的目光。
公子衍忽然失笑,想來這個問題,他被問及多次,還未開口,李綏綏已站起身,身前的小几被她撞出「吱呀」一聲響,她站到他面前,手指按在琴弦上,又問了一遍:「我問你賣身麼!」
公子衍似乎被她毫無章法的行為嚇了一跳,忙不迭也站起身:「不賣。」
她說了一聲「好」。
公子衍的領口卻被她揪住一扯,他身體前傾,她的唇就貼到了他嘴上,撲面而來一股子濃烈酒氣。公子衍錯愕,卻在一瞬,她又鬆開了。
「噁心嗎?」她眸光瀲灩,一瞬不瞬地瞧著他,極為認真。
「桃花,你喝醉了。」
「我叫李綏綏,我沒有喝醉。」她微笑,卻掩不住滿眼倉惶,「我是李綏綏,你覺得噁心嗎?」
公子衍面色瞬間清冷。
李綏綏退了兩步,淺笑嫣然:「看來是噁心了,那麼公子衍,此後你就只有我一位恩客,現在你伺候我回房。」
「貴人沒有聽見?在下不賣身。」公子衍的聲音冷淡下來。
李綏綏嘆了一口氣,又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袖子,就往他寢居拖去:「你來,不就是為了我……做什麼矜持?」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喝醉了,趕緊回去吧。」公子衍說著一把扯回衣袖,李綏綏被帶得往後一趔蹶,直撞進了公子衍胸膛,李綏綏順勢窩進了他懷裡,聲音都軟了下來:「好……一會就回去,你再陪我喝兩杯……」
公子衍垂頭看向她,這人不知道喝了多少,無奈地嘆了口氣,又把她帶回了小几前放在椅子上,讓人取了一壺酒來:「你想喝,就在這裡喝吧。」
李綏綏默不作聲,只拿著壺開始往杯子裡倒,卻灑了一桌。
公子衍上前將她手按住,只道:「滴酒皆是錢,貴人莫浪費。」
李綏綏笑了笑,將酒杯放在唇邊輕抿:「別人叫你來為我解相思之苦,你卻為我省起了錢……齊衍,你倒是有趣。」
公子衍不置可否,又退回了琴台前,伸手撫琴,不發一言。
「如何不敬業一些?」李綏綏支著下巴,話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尋你不易吧……恩,你確然同他幾分相似,可你做得不好,他不叫我貴人,他叫我綏綏,你以後也喚我綏綏可好?」
公子衍薄唇緊抿,目光落在琴弦上未理她。
「他不會讓我喝酒,他從來只對我笑……恩,他眼裡只有我,縱然我這樣,他也……」李綏綏頓住了話音,指甲在几上輕磕,好似在回想,「恩,你應該學得再像一些,你不該拒絕我……你不該嫌我髒……」
她的聲音愈發小,隱隱帶著絲許鼻音,再不說話,只一杯接一杯,酒入肺腑,不解愁腸,千絲萬縷繞成結……
終於,她趴在小几上一動不動……
琴音止,公子衍緩緩起身,走至她身前,伸手輕推,已無反應,公子衍看著她滿頭青絲,愣怔出神,伸手抽出她發間的紅寶赤金簪,捏在手心把玩一番,那簪子在她脖頸間比劃了一下,他忽然一聲輕笑,又將簪子重新插回了她發間。
——
李綏綏頭目森森,已然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來已在自己床榻上。
李綏綏撐著起身,頭疼肚子餓,剛想喚青蘿,就見一抹高大的身影晃進來,李綏綏立馬又躺了回去。
秦恪那張臉,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這滿腔怒火只怕昨晚就憋下了。
李綏綏掩在被褥下的唇角已然肆意地往上揚起。
「你一天天的,都做些什麼?」秦恪開門見山語氣不善。
李綏綏眨眨眼,滿目不解:「我做什麼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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