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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倒是句句中的,秦恪沒有否認,卻不假思索連番反問:「太子這是何意?我一個商人能有什麼想法?有人提前告知什麼了?」
「哼,我看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太子聲音陡然拔高,冷聲忠告一句,「多想想你父親的立場!言盡於此,好自為之吧!」
他言罷,便調轉馬頭與秦恪分道揚鑣,直朝京畿而去。
……
秦恪回府時,已是亥時末,亦澄閣內仍是燈火通明。
李綏綏僅著了件薄長襖,背脊鋪著鳧靨短裘,正坐在軟榻上擺弄著一堆亂七八糟的金銀玉器,聽聞熟悉的腳步聲靠近,她頭也沒抬道了句:「今日忙到這麼晚?要不要吃宵夜?」
秦恪見她一派安靜閒適,原本劈頭蓋臉的責問化作一聲家長里短:「你不也沒睡,搗騰什麼呢?」
自打「偷親」事件後,兩人的關係微妙的「其樂融融」起來,李綏綏抬眸看向他:「白日睡太多,現在不困。」
見得秦恪面色異常冷白,隱有倦怠,又似強忍怒氣,她心下一動,於是對青蘿道:「你家姑爺饕風虐雪回家,怕是受冷了,還不去端碗薑湯再備點熱粥來。」
秦恪也沒阻,又將其他婢女揮退,在她身側落座,默了半晌才道:「今日去萬壽山,路上遇見太子了。」
李綏綏哦了一聲,不打算接茬,卻警惕回看他一眼,甫又往裡挪了挪想要拉開距離,秦恪卻閃電般出手捏上她耳垂,狠狠一拉,低斥道:「你不說點什麼?」
「說什麼?你能不能別動手動腳的!」李綏綏揪然不樂,一巴掌拍開他的手,捂著耳朵嘴硬一句。
「我只是動動手!你卻越來越出格!」話一說開,秦恪也不再客氣,臂彎一抬便箍在她脖頸上,另一隻手飛快掐住她面頰,質問逼供,「說,那挖出來的青石板是不是你的傑作!」
雖是問,語氣已無比篤定。
「秦三公子過譽,上不得台面的小伎倆怎敢稱之為傑作,瞧你這反應,可見太子禁不住嚇呀?」李綏綏承認得極其爽快,又怕被揍,於是勉力掙扎著,反肘便狠狠撞在他胸口上。
秦恪吃痛悶哼一聲,力道微松,李綏綏下意識回眸,男人額上青筋突突,面龐格外陰戾,且相當不悅地訓斥道:「這種株連九族的謠言,你怎麼敢!倘若事發,你就是有九顆腦袋也不夠砍!」
「我那九族十之八九都姓李,誰愛砍便去砍唄。」李綏綏嗤嗤短笑兩聲,「若不如此,怎麼讓太子頭皮發麻?這事要讓官家知道了,嘖嘖,歷來君王願禪位,卻不願被拉下台,而官家那人冷血無情自私自利,還想著頤養天年長命百歲,怎甘心被自己兒子剋死,哈……誰管他真的假的,天子一怒,太子的錦繡前程便止於此了……」
見她瘋痴至此,秦恪氣性更甚,毫不客氣冷刺:「你把太子和官家當猴耍呢?以為就你聰明,別人想不到?」
「那工事上龍魚混雜,若他能尋到蛛絲馬跡,早就上門問罪了,呵,目下他無憑無據,能耐我何?」李綏綏目色漸漸冷漠,慢吞吞道,「你也別嫌我多事,自打元赫揚那事後,他定然把咱倆視作一丘之貉,他那人志比天高,心胸卻芝麻點大,若等他繼位,遲早會與咱倆清算舊帳……先下手為強,這道理三歲小孩都明白。」
秦恪倒抽一口氣,無語至極,她是輕鬆三言兩語,把官家和太子通罵一遍。
李綏綏且是目色一轉,笑道:「欸……你不會把我賣了去表功吧。」
秦恪咬牙切齒,心底深覺,倘若她不是身懷有孕,怕是真會將其暴揍一頓,而某人毫不自知,拍著他小臂,嘻嘻笑道:「鬆開鬆開,賣了也沒用,口說無憑,你又沒證據。」
好,如今還連他一道奚落!秦恪不鬆手,反將她箍得更緊,陰沉沉問道:「接下來,你是打算追著把這事捅進宮?直接讓太子倒台?」
李綏綏一面掰著他手腕,一面神色自若回道:「太子如今連折大員,怕是心煩意亂的很,最怕行差踏錯給對手以機會,我猜,他現在定然竭力隱瞞此事,驚嚇驚嚇得了,方寸一失,朝上有人給他好看呢,我何必痛打落水狗……」
秦恪狐疑道:「只是驚嚇?」
李綏綏眨眨眼,悶笑道:「你知道吧,有時候假的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是假的卻極力掩瞞,讓我再猜猜,那東西定然被他毀了去,啊,於是事情變得愈發撲朔迷離,那麼你覺得,倘若有朝一日,這捕風捉影之事被官家聽聞,又看不見實物,只余好生遐想,是不是更加有趣。」
欲蓋彌彰,假也成真。
李綏綏的靶向總是令人難測,秦恪閉了閉眼,無力道:「他怕是怎麼做都是錯吧。」
李綏綏點點頭,淡淡道:「德不配位原就是錯,偏生他還毫不自知,官家子嗣甚多,挑挑練練,總有扶得起來的,祖宗打下的大好江山,總不能斷送在一個看西夏人嘴臉的人手裡吧。」
這話說得秦恪無可辯駁,唇角蠕動兩下,終是沒再吭聲。
直到侍女端來薑湯和吃食,李綏綏又推了推他手臂:「我都如實招供了,秦三公子別生氣,去吃點熱粥,我把東西整理一下。」
「不想吃。」秦恪委實也沒心情,拿她沒辦法,亦只好將人鬆開,心不在焉問了聲:「你在整理什麼?」
「那把薑湯喝了。」李綏綏隨手拿起一隻錦盒墊了墊,順著他的話將話題拉開,「薊二以前送我的東西,不知不覺,三兩年下來,都攢了兩箱子……別說,還真都是好東西,粗粗一估算,少說能在京都置兩處豪宅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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