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頁
一語及此,李綏綏短暫猶豫後,終於不再提疑,只摸回巾帕,胡亂揉向他半乾的發。
秦恪一怔,復將頭顱送近埋入她頸間,輕吻著鎖骨,叫了聲:「李綏綏。」
夾生米飯就迷魂湯,大約也能讓人沒齒無怨言,他又哪能料到,水雀身上的穿腸劍,讓李綏綏連日夢魘孤墳枯骨,如何肯乖乖捱出月。
次日,沒睡兩個時辰的秦恪,照舊早起出門。
綠蕪將秦小子抱進亦澄閣,好似在她肚裡被虧待,這小子一見天日,食慾敞開來,頓頓風捲殘雲,加之精心照料,人是見天長見天變化,哪瞧得出早產孱弱。
李綏綏怕過病氣給他,用過藥便讓人將他抱走,遂睏倦綿入枕中:「乏得很,午膳不用叫我,晚些醒了另傳。」
「是。」
眾婢撤出居室,僅留二人聽喚,怕擾公主清靜,於是圍在稍遠的屏後做女工,一位捻線繡五毒,一位捏火箸搗香,正是一派靜謐安閒,李綏綏卻趁其不備,抬起手刀劈了二位脖後迷走神經,然後一臂一個接住輕輕放倒,作案過程乾脆利落,半絲聲響未出。
月內要帶病出門,這事擱綠蕪青蘿都沒得商量,她只好孤家寡人行動。
所謂病貓九曲迴腸,硬咬牙花賽過虎。
她飛快剝下婢子衣裳往身上套,對鏡自顧還算滿意,遂棄門爬後窗,窗外是一片修剪得宜的海桐,她貓腰穿出灌木叢抵達迴廊,裝扮作掩,避開正面相迎,躲過內院婢子們的眼睛不難。出掩香園後,未防引起護院雜役的注意,她以奇佳的心理素質,以不急不緩的步履行至林園,這才挑著旁徑大步朝東走。
都尉府便是鐵桶,千防萬防亦是家賊難防。
李綏綏顧忌隱在外圍的暗衛,逾牆這事沒敢想,最易成事的是月華流謝那條河,以她全盛狀態遊河不難,可偷溜出門和搭上命還是有質的區別。
她於是將突破口放在東側門。
此門只出入採買,門房二位,看熟臉放行,門的左側是僕役群房,右側是咱房,解決多數雜役吃住行,人多雜,最易渾水摸魚。
臨近午時,大夥尚各司其職,舍房十有九空,李綏綏趁機闖空門,先去僕役房摸來套護院服,並順走幾個火摺子,又去繡娘房整裝,再翻出些繡線和碎布綹,萬事齊備,支起耳朵聽外面沒異動,便好整以暇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飲一半剩下的倒在布綹上,再將半濕的布綹往油燈中浸泡,遂仔細避開火絨纏在火摺子埠。
以此,她如法炮製五個。
沒過多久,外頭已在搖鈴喊飯,她將東西包好,趁著人去飯堂的少許空蕩,她摸到距離東側門不遠的牆根下,前面有幾輛貨運板車作掩護,她盤腿而坐繼續就地取材,挑著地上的石子掂分量,遂綁在火摺子上增加負重。
四下無人,她晃燃火摺子,布綹將將引燃,旋即手腕發力,猛地朝後空拋出。
牆外是一條寬丈余的清靜小巷,一壁是都尉府,另一壁是國子監。
以李綏綏吃醉還能將木屐至藏桃閣拋往大街砸箱燈的力道及準頭,那火摺子造訪國子監委實輕而易舉。
頭一個時機未把握好,且用力過猛,李綏綏靜待兩息無反饋,跟著連續扔出兩個。
她倒不擔心把國子監點了,布綹浸以油水,若得以順利燃燒出煙量極是可觀,加之是白日,很容易被發現撲滅。
果然不消片刻,有縷縷煙霧騰空,跟著對面傳來叫嚷聲:「誰這麼缺德啊!」
缺德的人鴉黑長睫眨了下,迎聲又送去一支,彼時對面再添幾道新嗓喝問,李綏綏一不做二不休,一支不剩全拋出去。
這回好比捅了馬蜂窩,國子監群情乍然,怒聲沸騰,很快,院牆外有密集嘈雜的腳步聲紛至沓來,東側門被拍得震天響。
來了足足二三十人,門房一瞧扮裝便知是隔壁監生,就莫名其妙為何個個表情不善,還客氣詢問:「不知諸位公子學究有何貴幹?有事走……」
話音未落,打開的一線門縫便被義憤填膺的學子強行撞開,且七嘴八舌怒斥:「還問何事?你趕緊去問問你們府上誰人犯渾,縱火可是大罪!」
「難道不知對面是什麼地兒,燒國子監?簡直是膽大包天!」
「我瞧著就這處扔過來,縱火犯一定沒跑遠!逮著絕對不能輕饒!」
他們一邊責備一邊往裡闖,門房稀里糊塗,又四手難敵,只能大喊:「誒誒,諸位,諸位冷靜,莫要亂闖,什麼縱火犯?咋就是我們府上的?小的瞧著也沒著火啊……哪裡著火了?」
「不見棺材不掉淚!」有學子立刻奉出證據,理直氣壯道,「這火摺子上有徽記,你好生認認,是你們都尉府的吧!」
被擠來東倒西歪的門房好容易辯清徽記,心頭咯噔一下,亦來不及搞清狀況,扯開喉嚨便叫人。
諸學子有憑有據,底氣十足:「你喊,任憑你喊人來!五支,足足丟來五支,你還道不是故意的!分明就是蓄意縱火!」
這廂動靜鬧大,在崗護院及暗衛幾乎前後腳聚來,連雜役們都放下碗筷前來圍觀。
監生身份地位特殊,不明就裡的情況下,護院們只能阻不好動粗,亦有冷靜者出言控局:「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都是鄰里,我們這就請管事的過來,一定給大家一個交代。」<hr>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