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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病貓九曲迴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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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盡,孟夏攜雷雨而來。
吳中頻發水澇,形勢不容樂觀;與北狄交涉的使臣更是碰了幾鼻子灰,最後一次,狄族聞吳中災情,乘間作禍再扣來使,是以,又引發一次不大不小的騷亂。
北疆情報、吳中汛情接替遞送,一封緊似一封,彈劾秦仕廉的章疏暫消停,為太子求情的文書卻每日不落,同一個「為國分憂」的託詞,又想趁熱打鐵撈回太子。
官家焦頭爛額之下,並沒忘那句「新雷一聲,風雨八方」的箴言,而眼下,風雨八方當真應驗,他大動肝火掃龍案,急痛攻心又氣倒於榻,十四皇子便繼續留在福寧宮,代為批閱章疏。
李綏綏擔心土崩魚爛,便聽從薊無雍建議遵養待時,如此心勁一松,鐵打的身板也大病一場。
大夫稱是產後體虛、思慮過甚所致,需補需靜,秦恪聽罷便要甩袖出門。
他暴揍秦楷的事,李綏綏先前聽得些風聲,後來找蒼梧問話,傻大個不敢捅事,認下事實卻沒透露關鍵,但她自秦恪舉動猜到刺殺原委,恐怕是秦楷被山地案拂怒顏面,而還以的顏色。秦恪顧念兄弟情誼諱談此事,她亦默契沒問,畢竟轉禍為福,她母子二人健在。
此時見他渾不吝的模樣,大約又要找秦楷撒氣,那人傷得下不了床,豈會沒防備,李綏綏喊了兩聲沒留住人,便昏頭脹腦翻下榻去攔,終是腳脖子發軟,只聞「咚」地一聲,連同秦恪的心肝脾肺一塊摔在地上。
將人抱起時,秦恪腦子裡已繃斷弦,張了張口,雷霆之怒沒沖李綏綏發出來,便又轉顧白臉怯懦的婢子們,李綏綏卻輕描淡寫道:「身子虛那是給餓的,不成啊,還得吃肉,鎮日無鹽無油無硬食,捆雞的力都沒啦。」
秦恪腦子裡七葷八素,不曉得她哪來這麼多新鮮說辭,將她放回榻中,見她兀自揉膝,遂查看沒見青淤,仍不敢怠慢又替她揉捏起來。
李綏綏孕中多番波折,全仰仗湯劑藥膳穩胎,藥膳再好亦久吃生膩,思及此,秦恪無奈問:「那你想吃什麼?」
「掛爐山雞、炙羊肩,還有蔥潑兔,魚鮓也好久未吃……」
李綏綏也不客氣,不疾不徐開菜單,陳大夫醫者仁心,聽罷兩句,毅然勸誡道:「公主可興不得重鹽重口,原本生產時就硬靠猛藥和深度行針,太過不及,已是勞傷氣血,四體虛翕……」
「……」李綏綏止言瞪他,到底公主有公主的矜持,沒與大夫驕恣挑食毛病,只苦大仇深轉顧秦恪,後者微俯身,與她耳語:「是陳大夫不讓吃的……」
豈容他一退六二五,李綏綏低聲回:「你方才不是要出去麼,給悄悄捎帶點……」
「去哪?」秦恪迅速否認,「我是去膳房瞧伙食,陳大夫說,少吃多餐,你一日得吃夠七頓……」
李綏綏挑起眉毛表不滿,即又輕聲嘀咕道:「那好,本是同林鳥,我有幾杯羹皆分你一半,咱倆感情不見外。」
秦恪輕咳忍笑:「只聞八珍玉食邀郎餐,哪有與人分月子湯的。」
「有沒有可能,我只有月子湯?」
李綏綏一字一頓懟回去,並以眼神暗示他讓陳大夫閉嘴,陳大夫假裝沒看見兩尊大佛交頭接耳,自顧口若懸河講到「目下脾胃虛,還得性溫湯食最佳」,但見秦恪目光投來,擺手欲言,他話頭略頓,和言相問:「是哪句不能理解?我可詳說。」
秦恪聞言失笑,李綏綏撇嘴,他便收斂笑意,佯作一派正經道:「陳大夫所言極是,坐月便該有坐月的規矩,注意事項勞煩你仔細與公主多講幾遍,我……書房裡堆了好些帳冊,得先去處理了。」
李綏綏眨巴眼,眸中具是尖刀子,他說句愛莫能助也罷,臨陣反水算啥?
秦恪也不全是藉看帳冊遁辭,他近些年鮮有離京,外地生意多由大小掌柜助理,他至多勤於翻帳本,稱不上什麼一饋十起,疲於奔走。但就這幾日,來往府中的管事帳房絡繹不絕,最初,他頻繁來回書房與亦澄閣,後來不得不出門應酬,又怕李綏綏不老實,旁人奈何不得,便請江二夫人白日來坐鎮。
儘管秦小子「其貌不揚」,抱上孫兒的江二夫人亦愛來不忍釋,這份天倫自不拒絕。
是以,李綏綏這月子堪比坐牢,心中掛著一堆糟心事,臥不安席、食不甘味,老實兩日便溜去園中疏散筋骨透透氣,順帶打探個把消息,還沒品出外頭空氣幾經香甜,便被江二夫人撞個正著。
江二夫人手揚紈扇,遠遠便喊:「這外頭有風,公主出來作甚?抹額呢?還穿這麼少,快快些進屋……」
李綏綏悻悻然,舉目望去,見其身側伴一紅衫妙齡姑娘,姑娘桃花玉面頗是眼熟,直至二人拐過山石,她甫想起姑娘名字——上官雩。
未容李綏綏道聲稀客,江二夫人疾步近前,握住公主小臂便往屋裡帶,且嚴正申明道:「三哥兒千叮嚀萬囑咐,公主傷了元氣,不能下床走動,你這樣出來受風,若是著涼落下病根,三哥兒可不得怨我。」
「沒那麼嚴重,我就是骨頭都躺酥了,才……」李綏綏輕輕掙開,萬沒想到江二夫人眼裡詭異地氤氳起一點水澤。
她一怔,不知如何就惹人紅眼,但思及遇刺那日,江二夫人與曹荀月撕破臉鬧僵,行為立場雖不為她,至少也為秦小子,這份護犢之情李綏綏替秦小子承了,人敬一尺還一丈,於是閉嘴妥協,立刻回寢上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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