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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之下,當真無人相擾,她就沉在自我小世界,懶懶靠在椅背上,架個二郎腿,半眯著眼凝著戲台,認認真真地磕瓜子。
直到那隻懸翹著的緋色羊皮小靴,被同一片粉裙第三次有意無意擦過時,她終於斜了眼那位端著蜜餞來回的侍女。
嘖,身姿修長,凹凸有致,且是媚眼挺鼻的美人胚,毀就毀在那一臉厚粉妝容。
李綏綏漫不經心收回視線,遂又飛快瞥去一眼,這回,堪堪與那侍女四目相對,後者竟沖她勾唇柔情一笑。
李綏綏跟著唇角抽了抽,終於從那鼻尖上的痣得以確認,這不是喬裝的水雀還能是誰!媽呀……那笑容委實詭譎的慘不忍睹!她沒忍住「哈」了一聲,方嚼碎的瓜子仁猝然嗆進喉嚨,咳意難止,她捂著嘴已是眼淚欲出。
秦恪立時撤離交談,忙遞去茶盞幫她撫著背脊,皺眉關切道:「怎的吃個瓜子還能嗆著?」
「無事無事。」李綏綏好容易緩上氣,抬眼見那小粉裙已邁著纖纖細步施施然離去,她抿了一口茶,隨口道,「我想去……方便一下。」
秦恪道:「哦,那我陪你?」
「你要不幫我去得了。」李綏綏若無其事笑嗔一句,又道,「你接著聊,我去去就回,走不丟。」
說完便起身疾走幾步,狀似隨意點上那粉裙侍女肩頭,笑眯眯道:「小姑娘,麻煩領我去淨個手唄。」
侍女躬身垂頭,含羞帶怯回了聲:「是。」
兩人一前一後穿出廳門,又步上折廊,直至人少,李綏綏甫探著腦袋,細觀那傅粉施朱,煙視媚行的人兒,終於笑漏了聲:「嘖嘖,以後你若娶不上媳婦,憑這姿色,誘個小郎君還是綽綽有餘。」
「殿下謬讚了。」水雀四下凝神,將李綏綏引入花園碎石甬道,見得無人,嬌滴滴的音色瞬時換為清朗男嗓,「你家那位嚴防死守,倘若不是薊相肯行方便,這會能見?你就知足吧。」
李綏綏對此不上心,卻是望著那傲人胸脯咽了口口水,委實沒忍住,抬手戳上去,好奇道:「竟是軟的,你墊的什麼呢?」
水雀拍開她的手,不快道:「你摸哪呢?別動手動腳,今日人雜,叫人看見你又要多一個調戲黃花姑娘的名頭。」
唔,這名頭確實不雅。
於是李綏綏小手亂顫,嗤嗤笑了兩聲,端直身板不再嬉鬧。
一路七拐八繞入了內宅院落,繞過書房,兩人步上琴台二層,水雀才道:「薊相留了這僻靜地,一般無人來擾。」
他邊說邊從胸口扯出一個紙袋,從中取出一隻肥美的大雞腿,大方道:「吃嗎?還有一隻。」
李綏綏瞧著那瞬間癟去的半側胸,方才的想入非非頃刻化為嫌棄:「多謝,閣下慢享。」
「我一大早就來等你,白白幫傭半日,水米未進啊,真餓了。」水雀頂著一臉鉛華,毫無形象大快朵頤,目光且還盯著她打量,腮幫鼓鼓含糊道:「怎的又被關?需要我順道將你弄出去不?」
李綏綏聞言,小嘴張翕還未出聲。
水雀伸著脖子死命咽下嘴中吃食,立馬擺手道:「算了算了,最近外面事多,你先忍忍避下風頭,就江詠城那邊,自打金鸞宮被燒,又連番倒霉,這筆帳怕都算你頭上了,目下他人雖被景澤道拖著,還不忘指使流痞明里暗裡去我們場子尋釁……哦,這事殿下莫擔心,都是小問題,就怕他知道你在外面,心生歹意,你如今身子不便,還是莫去硬碰硬的好……」
李綏綏點點頭:「江詠城一貫囂張,有小動作不足為奇,我只是奇怪,太子被薊無雍打壓的那般狠,為何一直風平浪靜?」
水雀微笑:「他啊,就算現在心有萬頃駭浪,但想翻出太子府的高牆,還得忖忖上面那位會否發怒。」
李綏綏眼眸一亮:「怎的,他又倒霉了?」
「看樣子,最近殿下消息確實閉塞。」水雀一面狼吞虎咽,一面幸災樂禍道,「這事原先我也不知,昨夜我尋上薊相,他說讓我轉告於你,亦算是將他承諾你的事收了尾,你定然開心。」
李綏綏興致徒增,催促道:「何事收尾?薊無雍把太子怎麼了?」
水雀正色道:「也就前幾日的事,薊相收到一份密信和手帳,信中透了一個城外詳址,經核查是江詠城名下的莊園,且是內有乾坤,你也知道金鸞宮那種巨利場所,一日沒抬上明面懲處,捲土重來是遲早,目下他將船上那些姑娘安置在那莊園,已在暗中運營。而那份手帳則是金鸞宮的分紅帳冊,帳目信息毀去大半,堪堪獨留名為『二爺』的那份完整,進項駭人。」
李綏綏猛然明悟,太子行二,可不就是二爺麼:「難怪金鸞宮那般猖獗,原來太子還吃著紅利,但……這手帳可靠?」
水雀道:「金鸞宮的客人多是陶朱之富,出手極闊綽,給的彩頭莫不是豪宅或稀奇珍品,要麼就是大額銀鈔。在『二爺』分紅中,有些玩意過於稀奇,便未經洗白變現直接分予,這些東西想要追根溯源不是難事,於是薊相將這手帳,連同之前調查的那份被淫溺至死的妓子名單,一式三份,送往御史台、大理寺和御書房,這回搞得不能再嚴肅隆重,官家沒法睜隻眼閉隻眼。」
李綏綏睜大了眼睛:「所以,官家重處太子?」
水雀點頭,又嘆道:「遺憾的是,處理的不如預期重。船上的姑娘都簽了賣身契,多又是自願奔著誘惑而去,說難聽點,大多死不足惜……咳,總之這回江家備受官家譴責,江詠城那處莊園被查封,他又傾其老本買平安,算是勉強過關,而太子手中實權被暫免,禁足在府閉門思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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