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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吼了,李綏綏反倒踏實下來,嘴巴里還在囁喏著什麼,秦恪沒再搭理,邊跑邊吩咐緊隨的宮婢:「你們分兩路,去準備熱水,再收拾出可以生產的地方。」
宮婢們自知方才護駕不力,欲爭功贖罪,便格外勤謹。
秦恪又再次對親隨交代:「先就近請醫,家中的大夫亦都叫來……」
他安排事宜還算冷靜,只是腳下如踩風火輪,快如趕去投好胎,顛得李綏綏唇上軟肉不住磕碰齒列,想暈都不成,好容易緩回點勁,便銜著一口無奈悶哼道:「慢點啊,你想讓我生路上不成。」
聞她吐詞清晰起來,秦恪緊繃的心弦略松,並對此表示認可:「要這麼省事更好。」
乍一想是挺省事,但李綏綏腦子裡隨之冒出個荒誕不雅的畫面來——即將熟透的肚子被顛破,小孩連同內臟一股腦兒落地……
她不禁哆嗦了下,輕搖腦袋,罵道:「你心眼壞透了!」
平白被罵秦恪也未回嘴,只因這剎那,他所思更是荒謬絕倫,若小孩被顛出來,他要不要扔了李綏綏去接?
顯然二位多慮,捱進木香園,嬰孩還在腹中撒野,有增無減的陣痛讓李綏綏腦子愈發清醒,秦恪則趨漸焦灼,他不讓府上的人靠近,宮婢們年紀又輕,根本不諳產房事宜,左等不來穩婆,又見李綏綏臉上血色褪盡,他狗脾氣上來,牙一咬,便去掀人裙子。
李綏綏滿是錯愕:「你幹什麼?」
「接生!」秦恪擰著眉,半眯著眼,神態詭秘得認真。
「哈?」李綏綏呆了幾秒,沒忍住咧嘴笑,「你胡說八道什麼……」
他也不解釋,撥開裙片旋即解褲帶,李綏綏腦門險些氣冒煙,半撐起身拍打他的手,連聲低斥:「你懂個屁……不准看,你混蛋!出去,滾出去,我不生了……」
「別動。」秦恪鐵了心要成就一番大事業,迅速扒下血水浸透的底褲,扔進稍遠角落。
「你你你……」李綏綏慌得口舌結巴,死命摁住他手腕,蒼白的面頰復又漲紅,「你什麼毛病要搶接生婆飯碗!來來來,你躺著,我出去……」
敵不過男人的力氣,她惱羞成怒往榻邊爬,秦恪鬼使神差卸完褲子,實則下一步毫無頭緒,無奈將她摁回枕中,又溫聲哄著:「老實躺著,我不動你便是……」
僅鬧騰這兩下,李綏綏已周身滲出薄汗,再是掙不動。
幸而穩婆來得快,陸續四位進屋,毫無實用價值的秦恪便被李綏綏差遣去看水雀,他不放心,隔著門扇聽動靜,只聞幾位婆子碎碎念,卻不聞產婦呻痛。
同在屋檐下待命的郎中們見他臉黑得恨不得拆門,便七嘴八舌寬慰,多是道喜的吉利話,卻無法驅散罩在他心頭數月的陰霾,等待的每分每秒都過於漫長,胸中之梗猶如煎熬太久的困獸,急欲發泄,他煩躁地來回踱步,終於邁出木香園。
待江二夫人得心腹傳話,從娘家怒氣軒然歸來時,府內已然一派雞飛狗跳,木香園外趴著的護院張袂成陰,無審問過程,是領府上銀子的有一個打一個。
她兒子眉目森寒,尚在發狠:「……家奴也就罷,你們這幫護院支著祖師爺的杆,卻在這混吃鬧著玩!玩,陪你玩!公主何時將孩子生出來!便打到何時!」
曹荀月亦被硬邀來觀刑,她平靜至極,不覺心虛,充其量不過是李綏綏遇刺,她袖手旁觀而已,秦恪雖無實質性的僭越行為,但她被晾在此處,面上亦無光,只好裝作無事人,又是勸他寬心又是對接產事宜噓寒問暖。
江二夫人冷哼一聲,腳下生風,裙裾似浪,邊走邊嘲:「真當相府是紙糊的?我住了幾十年就沒見後院飛進過公蚊子,偏生這麼巧,公主今日來,這府里就進刺客了?到底是真刺客,還是有人見不得我們二房添丁故意使壞!」
曹荀月聽出語中譏諷,雖覺爭論這些無稽之談沒意思,仍稍作解釋:「事出突然,我們著慌看顧叡哥兒,委實沒注意到公主來了,公主的孩子也是秦家的孩子,二夫人何必如此說,再說,公主只是受了驚嚇,並沒有被傷著……
「只是受了驚嚇?」江二夫人火氣蹭蹭往上竄,高聲問她,「你我都是過來人,豈會不知她腹中月份大,根本驚不得嚇!」
見她強加過錯,曹荀月不禁老火,也不肯再讓:「我知你盼孫心切,出了事,你著急,我們同樣不好受,天殺的刺客你不怪,怪罪於我們又是何道理?難不成當時我該拼了性命替公主擋劍,才算無過?才能自證清白?」
這篇話下來,徹底點燃江二夫人心中炮仗,食指沖曹荀月一揚,風儀盡失罵起街。
與此同時,蒼梧頂著唇槍舌劍來與秦恪耳語消息:「七名刺客,只餘六具屍體,大公子說是我眼花看錯……我查驗過屍身,那六人是生面孔,兵器雖無刻銘,但與封丘門外交手的那伙人如出一轍,會不會又是太子?」
秦恪瞳孔霎時縮緊,未答反問:「秦楷人呢?」
「前院呢。」蒼梧話音甫落地,見秦恪掉頭往前院沖,當下意識到不妙,忙失聲喊道,「不是,你去幹嘛?別衝動啊……」
江二夫人聞聲有異,旋即喚秦恪,偏他充耳不聞轉瞬無影,依稀覺得不對勁,亦顧不得掐架,抬腳便追。
那六具屍體在前院石階下一字排開,秦楷正與家奴交代事宜,見秦恪直奔而來,滿面寒意陰翳,顯然來者不善,他略猶豫,飽含關切相問:「公主可還好?刺客的事三哥兒放心,我已命人報官……」<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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