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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往常,她會伶牙俐齒罵他移情快替自己挽回兩分薄面,目下頓口無言,也只是臉色白回紙,推開他試圖起身。
秦恪扣著人不撒手,不動聲色道:「就你那跋扈兒子,哪個好人家的姑娘願意把骨頭給他拆?」
「嗯?」她且跳脫性地接了句,「這麼慘?先斬後奏還沒辦禮?」
秦恪真覺得她腦子燒成漿糊,沒有比現在更傻的時候,他徹底放棄逗弄,沒好氣道:「蠢了幾年,還是沒長進!那三歲小兒叫柏雨眠!」
姓柏!
原來柏明和綠蕪已經有孩子了!
「你才蠢!」
李綏綏且敢還嘴,聲音分明已在笑,然後看見秦恪目中促狹,她後知後覺有些尷尬,企圖甩鍋,「秦小子也真是,說得那樣含糊……」
秦恪心下無語,只好擁著她盡情嘲諷:「枉你自詡聰明,竟被五歲小兒欺住,還擔心我將你引見給他?哪裡用得著,他從第一眼見你,便知你是誰,那混帳東西……」
話到此處便被門外奶聲奶氣的怒吼打斷:「你才是混帳東西!」
李綏綏還未從上一秒震驚中回神,下意識推開秦恪的動作堪比東窗事發般慌張無匹,秦小子破門而入,一張小臉氣急敗壞:「就知道你會出賣我!還說我壞話,你這個大壞人!」
這句話便也坐實秦恪所言非虛,李綏綏愕然與秦小子相對,小孩難為情別開目光,過來碰了粥碗,繼續對秦恪表不滿:「說說說!粥都放涼了,你哪那麼多話說……」
「……」秦恪黑下臉,還沒就他的大逆不道而出手,秦小子察言觀色,飛快扎進李綏綏懷中以求庇護,後者一時哭笑不得,但聽小孩辭氣頃刻變軟,幾乎抖著腔喚了聲:「阿娘。」
空前陌生而委屈的稱呼令李綏綏心酸無措,甚至沒能立刻做出回應,秦小子以為她在生氣,便迅速整理好情緒,討好般在她懷裡蹭,小心翼翼加以解釋:「我不是故意騙人,只是怕你不喜歡我,所以想讓你慢慢了解我、接受我……我、我早就想叫你了,我喜歡你,日日都想你,真的,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怎會生你的氣……」聽他聲音再度哽咽,李綏綏動容摸著他軟發,回想與小孩相處情狀,原來皆有她不曾留意的暗示,有好幾次,還試圖將她哄回家,她竟讓一個小孩忍耐至此。
思及此,淚珠划過下頜,飛快隱沒於她袖口,李綏綏微笑道,「懌哥兒這麼聰明,阿娘歡喜還來不及,怎會生氣,我只是太高興太意外,你是如何認出我的?」
「真不生氣?」秦小子便咧嘴笑,下一秒又肅了小臉斜乜秦恪,「舅舅不是給阿娘畫過肖像麼……」
秦恪亦冷眼剜他,嗤道:「他討來後,走哪帶哪,恨不能抱著睡,能認不出麼!」
小孩聽罷眉毛高高挑起,索性不理他,親熱無比湊到李綏綏耳朵上悄聲道:「阿娘,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啊,還有秘密?」李綏綏還在平復大慟的心緒,還在想那幅畫具體的模樣,暈乎乎地跟不上小孩節奏。
「我聽蒼梧叔說的噢,舅舅以為……嗯,以為阿娘墜崖了麼,然後給阿娘立衣冠冢,結果被爹爹狠狠揍了一頓,不但如此,他還將準備隨葬的畫像給順走了……」
秦小子聲音高亢掩不住得意,哪裡是講秘密,再聽他咯咯笑出聲,秦恪終於嫌呱噪,神煩道:「聊著,我去熱粥。」
秦小子巴不得他快走,沖其背影吐了吐舌,更加肆無忌憚描述起細節。
彼時,李綏綏才知十四這漫漫五年過得極其不易,若非當初他欲讓她命喪皇宮的一念之差,興許沒有李綏綏假死之事,她會鄭重與秦恪道別,他也不會背負上那份和離書帶來的恨,是以在秦恪以下犯上時,他只是默默忍受。
但蒼梧也頗不是東西,竟把這等殺無赦重罪,當作列入族譜的光耀事跡講給秦小子聽,小孩那時不懂,還跑去問十四因由。
十四求仁得仁後,便有些內疚當初作為,加之秦恪出征,徑直將孩子甩給他,簡直是赤裸裸嘲諷他是小人,是王八蛋。他沒對秦小子講實話,未成婚卻先當起爹娘,出於愧疚出於彌補,是以慣得秦小子無法無天,官員上朝遇見都得繞道。
秦小子沒得到真正的父愛,便也對秦恪無感情,見他返屋坐回榻邊,還故意拿小屁股擠兌,且嫌棄地吆五喝六:「你只會舞刀弄槍,哪懂知疼著熱,一碗白粥如何下咽?你再去弄些個清淡小食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秦恪深深吸了口氣:「很好,這兒子白養活了……」
秦小子意極輕蔑:「你除了打我,何時養過我。」
秦恪眉目驟厲,作勢要擰他耳朵,李綏綏趕緊先輕捏住秦小子的臉,佯作嚴肅道:「以後不准說這樣的話,你爹爹是被我趕去疆場,並非是不想陪伴你,你若要怪,便怪阿娘吧。」
「我哪會怪阿娘。」小孩兩副態度,瞅著李綏綏委屈巴巴「哦」了一聲,勉為其難妥協道,「既然是阿娘的命令,那我便原諒他好了,以後再不提。」
李綏綏淺淡笑出聲:「懌哥兒真乖。」
見她高興,秦小子適時又道:「我這麼聽話,以後阿娘也要乖乖聽話。」
言訖,不待李綏綏回應,他已朝秦恪伸手,大約心虛依舊沒給他正眼,只盯著李綏綏拿腔拿調說,「把粥給我,我來喂,以後照顧她的事都交給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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