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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學子大多涵養極高,聽罷亦未胡攪蠻纏,只嚴肅道:「縱火行為惡劣,既辱你們府上清譽,又有侮辱我國子監之嫌,我們就在此候著,務必要拿住此人!讓我等先好生教育一番!」
亦有人發出疑惑:「這上頭還綁著石子,會不會是哪個調皮搗蛋的小孩做的。」
調皮搗蛋的那人,此時混在護院中趁亂擠出門,然後沿著牆根毫無存在感地一步一退,離人群稍遠些,才轉過身撒腿跑。
眼見幾丈遠便是轉角,頭頂卻冷不丁的飄下一道涼悠悠的聲音:「去哪?」
李綏綏嚇了一大跳,跟著疾風自牆垣高樹落下,眼前倏然一暗,她猛地急剎,腳脖差點葳了才沒撞上通身漆黑的翠則。
「公主?」他似才看清她的臉,表情頗意外。
「噓。」李綏綏沒猶豫,抬手要捂他嘴。
就在那纖秀柔荑即將碰到唇峰一剎,翠則鼻尖遞進一股奇異複雜的味道,他急急連退兩步避讓,瞳仁映出她尚未放下的手時,驟然一縮,抬起袖子便朝嘴上抹了一下。
猝不及防,另一隻手又被李綏綏急切拉住,死死拖著疾走數步,直轉過牆角她才鬆開,翠則手背那道黑乎乎的指印太鮮明,李綏綏不得不注意,狐疑眨眼,再一抬眸,見人唇畔也是黑的。
「呃?」李綏綏後知後覺攤開掌心,果然,她玩罷燈油玩石頭,敬業專注,誠然不察爪子何其油膩膩黑乎乎,更不曉得在自己臉上抹了多少下,是個什麼狀況。
她且好心引袖想替之清理,翠則如避洪水猛獸,果斷跳開:「公主是自己回去,還是……」
「我去羅衣巷看水雀。」李綏綏立即表明意圖,一面撩起衣擺矜持擦著手,一面與他協商道,「最多一個時辰就回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著我。」
「抱歉。」一介之士否決得乾脆。
李綏綏語氣柔軟,笑得人畜無害:「好翠則,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這人有恩必報,連同上回那批暗器一併報,那些小玩意委實精緻優良,似你這般的殊行絕才,屈於暗衛簡直埋沒,要不,我送你進御前軍器監,想做少監、監丞都可。」
翠則並不吃蠱惑捧殺,只是李綏綏模樣實在不倫不類,沒忍住多看兩眼,她那身玄色短打本不稱身,加之發量驚人,幞頭被撐到極致也囚不住縷縷滑落的髮絲,而原本艷冶的小臉更是糊得撇捺縱橫,只余閃著狡黠的秀長黑眸,若葉底藏花,格外絕俗。
她的注視飽含希冀,好似拒絕都是罪過,翠則抿了抿唇,索性不看她:「不行。」
「不喜歡做官?」她鍥而不捨,立馬易慮改策,「那,我給你介紹個媳婦兒?」
對付翠則這種極自律的血性男兒,事業與家室固然比吃喝嫖賭更具吸引,李綏綏放矢有的,偏生腦子太活絡,腦海不由竄出崔裊裊的話,說她長了顆三姑六婆的心,竟覺有那麼回事,緊接著遏制不住笑出聲。
翠則原本丈二和尚,但覺那雙彎彎灼灼的眼睛和著滿臉狼藉,笑意極痞,誠意沒聽出倒品出三分調侃,他表情猝然僵掉,硬邦邦道:「公主莫拿屬下玩笑,還請回。」
「你怎這般不通人情。」
李綏綏稍微一哂,出來不易,裡頭露餡是遲早,遠遠的,似乎又聽見柏明的聲音,她探頭張望,見沒人追來,甫鬆了口氣準備繼續遊說,卻聞翠則道:「若被那些監生知道,火摺子是公主扔的,此事必然鬧大。」
「原本打算扔石子,恐效果不佳,我去過國子監好幾回,印象中那處是空地,根本不會引發火情……」李綏綏耐心解釋一句,又迅速回過味來,目光乜斜而去,「你在威脅我?」
何須威脅,擒制全身破綻的她,於他而言易如反掌,更或者他只需大聲疾呼,此事便到此為止與他無關,可他依舊賣她兩分薄面:「現在回去,屬下保證,誰也不知您出過掩香園。」
到底不是水雀。
李綏綏搖頭,失望評價:「沒人情味,一點都不可愛!」
人情味就算了,可愛?
翠則莫名漲紅臉,陡然不曉如何接茬,只小聲道:「公主想知水雀近況,大可遣親信探視。」
「他們心有顧慮,報喜不報憂,我只信自己眼睛。」李綏綏斷然拒絕,而後抱臂依牆,挑起一根眉毛強硬道,「不放行可以,你尋水雀來此,見他安然,我立刻回去,亦無需你替我掩瞞什麼。」
猜度這是她的調虎離山計,翠則不肯,僵持之際,對街宅門忽「吱呀」大開,旋即從內傳出一道悅耳女音:「這宅子陳設老舊,園子布局俗氣,都得翻新,若非我喜歡這地段,亦是看不上的,一口價,九萬銀……」
衝著豪氣的九萬銀,李綏綏分神投去一眼。
那廂門口出來三女兩男,為首那位妍姿俏麗的豪門,正是上官雩,左右相隨的男人,腰間皆別著黃木牌,挽著誇張長袖,標準的牙人裝束。
其中一位牙人哈腰恭維:「娘子極有眼力勁兒,這地段是當真好,您瞧,對面是都尉府,住著貴不可言的金鳳凰,斜對門是國子監和太學,亦是縷縷書香勝飯香,您再看那邊,那是鼎鼎有名的狀元樓,是以這地段真乃名副其實的步步生華,京都本尺地寸土的,要想尋一處清靜開闊的宅子本就難,何況保康門都是大宅大戶,僅有這間宅院空置,亦是不可多得了,價格委實不算高……」<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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