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頁
——願君千歲好,眉壽常歡愉。
見他臨走還不忘逞口舌之快,李綏綏眼眸不帶感情的眯起,剔著太子背影,慢吞吞道:「借太子吉言,歡愉千歲是必然的,畢竟命長,才有可能看見皇兄掌印即位、俾睨天下呢。」
這話怎麼聽怎麼諷刺,太子面無表情回身看向她。
而李綏綏一身狐裘雍容及地,輕緩迤邐在後,雪白的面頰笑意盎然,她步入戲子中,揚手點著跪地的「陳季常」額心,搶過「河東獅」的念白,嗤嗤嗔道:「娶妾由你娶,只是每日要打藜杖一百!打到九十九歲,我還要與你算帳呢!」
裝瘋賣俏!太子心底暗罵一聲,遂甩袍而去。
李綏綏哈哈大笑,揮手撤掉戲班,旋身坐回妃椅,對著綠蕪道:「天寒地凍的,請姑娘們去睿思堂,多奉兩盆炭火煨著,可別怠慢,等駙馬爺回來自行擇院子安放吧。」
綠蕪憋屈為難,見李綏綏不耐地又揚了揚手指,亦只好先領著人離開。
水雀攢眉擰額從樓梯上兩步跳下,狐疑道:「殿下,說好把人拒了,你怎的這般快就妥協了,還是說你有其他想法?」
「話還真是我說的,總不能自己打自己臉吧。」李綏綏捧著茶閒閒抿著,又無滋無味埋怨道,「你說,這些人是不是太過分了。」
水雀哭笑不得:「你也知道過分?我怎瞧你收得挺痛快!」
李綏綏悶悶不樂一聲嘆:「一碗水也不知端平,一併再送兩個面首進來,如此才不叫厚此薄彼,誰也沒得怨呀。」
「哈,面首?」水雀差點跳起來,乾笑道,「……殿下,就你現在這樣,消受得起?」
哪壺不開提哪壺!李綏綏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極是哀怨地瞪向他。
「說起面首,差點忘了一事。」水雀一拍額頭,趕緊摸出一封信遞給她,「公子衍托我給你的。」
「面首讓你想到公子衍?你找打?」李綏綏衝著他小腿虛踢一腳,遂將信拆開,素白的信箋上僅抄了短短一句話:有美玉於斯,韞櫝而藏諸?求善賈而沽諸?
水雀探著頭來看:「這麼短的情書?」
李綏綏連翻兩個白眼:「讓你向你大哥學習,多讀幾本書吧,人家這是提醒我玉韞珠藏別出門招搖呢!」她又看了一遍,敏感道,「江詠城對齊衍動手了?」
陳建舟回道:「這些時日公子衍足不出戶,江詠城就算想做什麼,還未猖狂到在丹闕樓動手,應該暫時無礙。」
水雀搓著發尾,面露憂色:「他應是覺出江詠城會對殿下不利,殿下還是聽勸,暫時別出府的好。」
李綏綏盯著門外的紛飛細雪有些出神,嘴裡喃喃著:「也要能出去啊,你說秦恪將我帶回來,是不是亦有所料……」
僅一瞬她又恢復如常,看向水雀道:「金鸞宮被燒,江詠城定然惡氣難消,他敢攛掇太子送人,呵,一丘之貉,有一算一,如今江家不是接下打通運河之事麼,太子又是監工,給他們送點驚喜去,這個年大家都別好過。」
她閉上眼思忖好大一會,才低聲交代起來,甫又對陳建舟道:「清風池館擇日便動土吧,湯家少爺團了這般久是時候派上用場了,還有,你在京都人脈多,甘時月那邊多幫襯。」
陳建舟應承下來,水雀亦點著腦袋拍著胸口打包票:「外面的事,殿下且別操心,交給我們妥妥的,你還是想想府上的事吧,你不能……」
李綏綏忍無可忍揪過他耳尖,吼道:「我是聾了麼,要你三令五申喋喋不休?你給我留意著江詠城,再損間清風池館,我讓你賠!」
水雀嗷嗷直叫著:「疼啊,行行……不替你操心了……欸你別揪……」
……
秦相府外書房。
碎瓊亂玉壓白松條,半枝探進飛檐下,風曳而過,輕雪簌簌,幾不可聞的聲音躍入窗內,亦讓書房中凝固的空氣流動半分。
自打秦恪被叫來,已足足被秦仕廉訓誡兩盞茶的功夫。
江家叔侄怨氣滔天向他告黑狀,太子不但好事落空且被薊無雍連日彈劾,太子一黨更是被灌上教唆之罪,被其一而再再而三地指著鼻子責難。
一樁樁一件件,揪其源頭,少不了李綏綏和秦恪的身影。
秦仕廉連日來的窩火憋氣如同竹筒倒豆,痛快淋漓悉數傾至他身。
秦恪負手而立身姿筆挺,神情寡淡地望著窗外,自始至終默不吭聲,如此這般,任他父親一鼓作氣罵得口乾舌燥,直到詞窮理絕罵無可罵,屋內,便只余沉默對峙的高壓氣氛。
蒼梧前來傳話,秦恪在門邊蹙眉,跟著招呼也不打便要走。
秦仕廉忍無可忍拍案而起:「你急什麼!怕太子為難她,還是慌著回去拒人表你忠心!嗯?被她哄得三迷五道跟著胡鬧,朝堂之事是你能胡鬧得起?你還知道你姓秦麼?」
秦恪立住身形,回身定定瞧著他,半晌才答:「如果有得選,不姓秦也罷。」
「逆子!你到底是忘了身上流著誰家的血!」秦仕廉眼中怒火噴薄,抓起茶盞揚手便朝他砸去,秦恪身形絲毫未動,蒼梧卻快一步抬臂擋下這兜頭一擊,茶渣灑了糙漢一身,茶盞亦應地而碎。
蒼梧護在秦恪身前,恭敬而生硬道:「相爺息怒。」
「你算什麼東西!滾!」秦仕廉神情愈發陰鷙,揚聲怒吼,「來人,取家法!」<hr>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