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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認知,讓他擱下手中的扇子,頗為正色地道:「那我就要好好與你說道,首先,你不能以偏概全,就說九尾狐吧,真考究起來,它最開始是被視作祥瑞之獸,塗山歌中『綏綏白狐,九尾龐龐,成子家室,乃都攸昌』,說大禹娶塗山九尾,九尾助其謀業,降福於塗山,這是頌它;西晉郭璞也曾言其『太平則出而為瑞』,這是贊它,詩經中的『有狐綏綏』,其狐也被譽為愛情的象徵。非要說九尾妖媚食人,那只是後世人將其妖化而已。」
「那是你不知她。」秦恪飲下一口酒,面上嘲意更甚,「多漂亮一張皮,呵,青竹蛇黃蜂尾,不及她半分狠毒叵測。」
崔子懿幽幽嘆道:「我早說過,你們並非良配,她非池中物,你非要以常相待。如今,一吵起來,你便惱恨至此,未來日子還長著呢……」
「未來?」秦恪冷笑兩聲,「她怕從未想過未來,如今……等著與我和離呢。」
「如此嚴重?」崔子懿張口咋舌,心中百轉千回,能讓他們鬧到這地步,必然是發生了大事,而眼前最大的事,莫過於如今還被傳三過四的秦賈兩家之醜事,李綏綏插手之事他不清楚秦恪知否,只試探道:「到底是為何事?」
秦恪沉默著,臉龐盛著薄怒,心浮氣躁地連灌數口,越喝心情越寥寥,隔了好大一會,他才道:「我父親所為,你心中可怨我?」
見他終於說出口,崔子懿反倒鬆了一口氣,緩緩為自己斟滿一杯,輕抿著,平心靜氣地道:「若是為這事,你大可不必煩心,你父親的所作所為,我確然心中憤恨,風流債,父債不子還,我不怪你。」
秦恪唇角微苦,沉吟半晌才道:「如果她是你呢?」
崔子懿微怔,想起李綏綏曾對他說:就如他父親犯下的錯,你不會去怪罪他一樣。於是道:「若她是我,她想來比我分得清,如何又會遷怒於你。」
秦恪心中暗嘆:那是因為你父親雖丟了臉面,卻沒有實際的傷害,而如李綏綏所說,若他父親害了俞家,又是那與俞娘娘私通之人,因果卻落在了李綏綏身上,那這恨……就難說了。
他看著面前的酒罈子,茫然若失,他記得李綏綏在烈日之下,揮汗如雨地耍著紅纓槍的樣子,那張飽漲紅潤的臉頰似一顆熟透的紅果,秦邈笑言:三哥兒混了兩年軍營,可敢與之一比。
他下巴揚天,滿嘴不屑:我何如會同一個黃毛丫頭交手。
李綏綏一桿長.槍飛踢過來,叉腰瞪眼:狂口小兒,乳臭未乾,你要是打不過我,就四腳朝天圍著宮牆爬一圈。
他當時未曾想,四腳朝天要怎麼爬?然後就與李綏綏打了起來。
那時他十一歲,心氣高,一味求勝不余遺力,結果都不用想,七歲的李綏綏哪是他的對手,他沒來得及奚落,沒來得及讓她自罰,官家就疾步上前將其抱起,一面拍著她滿身塵泥,一面好生心疼安慰:不惱不惱,回頭爹爹給你尋更好的師傅,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下回再戰便是。
李綏綏皺著一張小臉,義正言辭:這場我輸了,但我並沒有敗,三弟弟,等我十一歲的時候,你不一定打得過我。
被一個比自己小了近四歲的臭屁小孩叫三弟弟,他當時氣得差點跳腳,這還沒嫁給他二哥就叫上弟弟了!官家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地沖他搖頭暗示。
他當時覺得官家太過護犢子,寵成這樣,以後難說是天之嬌女還是混世魔王。他隨意的腹黑,卻不想幾年後的天之嬌女會喝得爛醉,提著一桿長.槍,殺人放火,成了真正的混世魔王。
記憶還那樣清晰,讓人唏噓。
神思遐邇間,聽見外間走廊一陣嘈雜之音。伴隨著女人尖厲地痛呼聲,一道粗狂的男聲炸響:「他娘的,就這貨色還敢稱丹闕樓第一美人,還惺惺作態不讓老子碰……」
男人粗糲的嗓音辨識度太高,加之濃重的西夏腔,秦恪立刻瞭然,那是元赫揚無疑,至於那慘叫聲當屬溫沵沵。
秦恪皺了皺眉,起身去查探。走廊上,溫沵沵衣衫不整被元赫揚拽著頭髮,拖離了十幾步遠,男人還在罵罵咧咧 :「老子當你是什麼清純玉女,他娘的,也不過一殘花敗柳……」
他罵聲還在繼續,又一腳將溫沵沵踢進了雅間,最有意思的是,這雅間在走廊盡頭,再越過飛橋就是藏桃閣了。
秦恪酒意沖頭,眼中戾氣騰升,抬腳就跟了上去,直想著如何教訓這個野人一番,才到門口,就聽見裡間元赫揚的暴怒之聲傳來:「他娘的,人還給你!你不是說她京都第一歌喉麼!在床上就只會哭嚎!掃興!」
這是典型的吃干抹淨還來抱怨一通,裡間的人訓斥著:「叫你給貴人唱歌,你哭是幾個意思真當自己是有身段的清倌伶人了?」
這道聲音是九皇子的,秦恪跨出的腳收了回來。
溫沵沵抽泣不止,胡亂地將衣衫攏緊,眼中的委屈,不甘,憤恨,讓元赫揚更為不爽,一腳就猛踹到了溫沵沵腦袋上,可憐的姑娘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就活活暈了過去。可想這蠻牛何其大力。
九皇子見此不免心中惴惴,到底溫沵沵的色相已不可多得,這蠻牛竟毫不憐香惜玉。
傷了人的元赫揚怒意未消,直瞪著九皇子惡聲惡氣地道:「你就這麼打發本王子了?說好的人呢?你不是說她常來丹闕樓麼?人呢?現在談判結束了,原來說好的進項直削一半!現在連人也交不出!你耍我呢?老子白在這陪你玩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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