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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犬名貴難伺候,府上圈不出幾畝地讓其撒歡,那真會將獵犬養成哈巴狗,李綏綏頷首又問:「查出是江家了?」
「哪用查?當時萊國公就親自領人追去,那三位大人摔得重,毫無抵禦之力被惡犬摁著咬,萊國公時間掐得好呀,既比守衛先一步,又容人只餘一口氣,唰唰兩劍斬了狗頭,可憐那三位在森羅地獄走一遭,又迎滿臉滿身黑狗血,當場便嚇暈厥。」
崔裊裊講得來勁,且眉飛色舞促狹道,「不愧是大將軍,也不推卸責任,回頭便上官家那請罪,言其全府上下忙於喪事,疏於管理,才至畜生餓極出逃。事情原委如何,其實整片朝野都心照不宣,可偏生官家昧著心認下這番說辭,僅命其引以為戒,妥善處置府上其餘猛獸,並好生安撫傷者……人吊著半條命沒死,左不過就是賠銀子的事……這事弄得,又引世人議論,更搞笑的是,還有人大膽斷言,是司天監胡言災禍,適才遭了報應……哈,簡直了。」
李綏綏靜靜聽完,對江家作為不置一詞,只問:「那麼太子被遣去太廟,無人為他求情?」
「官家意決,又稱病不朝,台諫便是吵掀頂又有何用。」崔裊裊想了想,壓著聲朝李綏綏試探性猜測一句,「大抵送走『潛龍』,官家的病很快就好了吧。」
「裊裊當真是通透人兒。」此話不假,連崔裊裊都品出太子處境尷尬,那麼朝中怕是戰況激烈,李綏綏笑意晏晏,眸色卻漸深,「從前只見你念酒念色,原來還心系朝政?」
崔裊裊挺著胸脯先是一陣得意,而後便坦誠交代道:「都從父兄處偷聽來的,你還不知吧,我大哥晉升了……」
原來這短一年裡,崔子懿青雲直上連越三級,其父舍官鋪路功不可沒,自然也不乏薊無雍過蒙拔擢。
聞及崔子懿在工部任職侍郎,並隨同顏崇山接管景澤道時,李綏綏不禁納悶,他一介翰林,如何突然調往工部,且如魚得水。
細問之下,崔裊裊幾番踟躇,甫赧然支吾道:「說來話長,去年阿爹不是相親麼……嗯,要說緣分也是上天冥冥中註定,當年阿爹得中探花時,那位、那位嬸嬸,也在榜下捉婿行列,對阿爹才華頗為心慕,不過這事僅止於此,阿爹當時都不知有這號人……再後來麼,兩人各自婚嫁,嬸嬸五年無所出,後遍訪名醫,知她體質受孕渺茫,她既不願耽誤婆家傳宗接代,又不願與妾同檐,便和離相辭……」
許是惺惺相惜,崔裊裊言至此嘆出一口長氣,遂道:「嬸嬸姓顏,顏大人的堂妹。」
李綏綏瞭然頷首:「原來如此。」
「你、你別多心。」崔裊裊面頰微燙,忙不迭舞著手加以解釋,「你知道我大哥老實良善,那官升得快也不是好事,他心裡惶恐,去了工部愈發勤勉刻苦,還,還瘦了不少呢……」
對李綏綏而言,崔子懿因何高升並不重要,當初為打擊秦仕廉,揭開私生子醜聞讓崔家淪為京都笑柄,她一直對無辜的崔家兄妹心存虧欠,此時便轉了話題:「你阿爹老來有伴,你哥哥在朝中也有照應,挺好的,你也該找個好兒郎……」
「哎呀,你又來了!」成日飽受催婚大論洗耳的崔裊裊,聽個前調便撒腿而去。
李綏綏落在後方,瞧著一身暗紅花紗似二八少女的崔大娘子,她的張揚熱辣,分明與這方靜穆格格不入,卻讓人看了心生歡喜。
李綏綏彎著眼睛笑,豐長的睫毛難掩羨慕。
在前方夾道生著一對古齡龍鳳槐,相依相偎朝天竄,滿枝槐花錦緞,紅白濃蔭如蓋,熹微晨光只能絲縷穿越,是以此處頗顯幽暗陰涼,風過,李綏綏便是一個寒噤,正想叫回崔裊裊,前方的人卻突然停住,緊跟著,自盡頭有幾人拾階而上。
恰有一抹光線灑於為首男女,華服錦衣、郎才女姿,端端是一雙兩好的金童女玉。
竟是薊無憂與司徒四娘子。
李綏綏上回見這二人同路,還是四娘子在河畔大膽示愛時,而今她烏髮高綰得償所願,落落大方之餘,眉宇卻暈著一抹悵然,此時,四娘子視線微側,溫柔顧視身邊男子,善意試探著:「倘若真不舒服,那你便在馬車上等我吧,不用勉強。」
薊無憂抿唇垂目,百無聊賴敲著手中玉扇,聞言便回:「行,你去罷,我就這等。」
這借坡下驢下得何其乾脆,司徒四娘子唇畔微不可查嘆下失望,終是咬唇,未再多言勉強。
相遇不逢時,李綏綏有意迴避,然崔裊裊已招呼出口:「真是巧了,二位,求子來的?」
這一嗓快活熱絡,迅速引住心思各異的幾人目光。
薊無憂看到露出整齊齒列沖他們揮手的崔裊裊,自然而然就看到後方的李綏綏,隔著盡數飄搖的紅鍛,那畫面夢幻得失真,他本能該喜出望外,而目中燃起的星輝卻轉瞬燼滅,只一動不動,僵如石像。
李綏綏薄唇緊抿,倒不是尷尬,薊無憂雖終日不務正業,卻憑俊俏的無辜臉難惹人厭,而今,招人親近的稚嫩飽滿的臉蛋,打眼可見的消瘦,病氣幾乎透骨而出,她不禁猜測,是因那日水雀公報私恨下猛藥,而傷元氣,正惱水雀沒分寸,薊無憂已率先移開目光,並一把捉住四娘子的袖口蹬蹬邁往廟堂。
「喂!餵?」
崔裊裊差點懷疑薊無憂突患眼疾,見人揚長而去,跳腳又喊,「你跑什麼跑!我是洪水猛獸麼!哈,你真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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