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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然艱難,莫不是人中嬌子,千金也難入。」李綏綏看著他,不急不緩地道,「不過,人情這東西,總是好用的,我啟蒙老師趙伯恩告老後,兼了副院一職,若你進去,能得他青睞,日後必有大出息。」
章繆眼睛都直了,趙伯恩是大啟出了名的聖人大賢,他章繆何德何能?
李綏綏也沒管他,繼續道:「名山院相隔五里,有家醫館,是我的產業,若我將你妹妹送進醫館學醫順道治病,你可有異議?」
這已是萬全的安排了,她為他考慮至此……
章繆緊抿薄唇,只覺呼吸都太唐突,半晌才道:「此大恩,章繆何以報答」
李綏綏只道:「看樣子,無異議,那麼吃過飯,你就開始收拾吧,收拾好了,我叫人送你們走。」
「這麼急?」章繆略微驚訝。
「不然?」李綏綏挑眉,又道:「你父親的事,我記下了,這事不急,只要我在,必會給你一個結果。」
章繆心中百感交集,但還是又問了一句:「章繆斗膽,想問貴人所圖為何?」
李綏綏偏著腦袋,似在思索,半晌才道:「聽聞,你在休學之前,頗得你們先生賞識,想來,是塊讀書的料吧,你現在不過一童生,若兩年後,你能入舉,許再配此一問,可有信心?」
李綏綏提前做了多少功課,章繆不盡而知,不論她圖什麼,他除了這個妹妹,一無所有,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章繆咬牙,重重地點頭:「章繆當竭盡全力。」
李綏綏輕笑,明珠美玉般的臉頰恍若生輝,晃得章繆目眩神迷,好半晌,又聽得李綏綏道:「倘若,你父親真是見色起意才被人所殺,你會恨他嗎?」
章繆一時沒回過神,愣怔不已地望著她,幽幽暗暗的屋內,李綏綏的眼眸顯得異常深邃,他看不清她的情緒,強制按捺住心中的惴惴不安,細細思索她的問題。
良久,才字句清晰地回答:「父親是個不懂表達的人,可他會把所得的每一分都拿給母親安排,會將貴人們賞給他的乾果糕點統統包回來,歸家時總會替母親分擔家中事務,雖然日子平淡,可父親生前,母親比鄰家每一位婦人都笑得開懷,我曾覺得母親是天下最幸福的母親,我想,他算是稱職的丈夫,倘若,他真做出此事,必然會有原因,也許母親會難過,可我不恨他,我信他。」
他說完這話,李綏綏沒有再提問,只默默地扒著飯,他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只是在某一瞬間,覺得她似孑然一身,多年後,他方才明白,為何會有此感覺。
他默然半響,又道:「還有一事,一直沒機會告訴貴人,第一次在丹闕樓與貴人告別後,有人找上了我。」
李綏綏「嗯」了一聲,沒有抬頭,專心小口吃著飯。
章繆猶豫著,還是開了口:「他問我,有沒有和貴人發生什麼……」
李綏綏點點頭,似乎並不驚訝。
章繆支支吾吾:「就是那日……見到的秦三公子,我……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又怕污了貴人名聲,只能如實相告……」
「我知道了。」李綏綏盯了他一眼,「說完了就快吃,吃完了我們再談談那本禁書如何?」
——
等送走章家兩兄妹,日頭已偏西。
李綏綏也準備去丹闕樓,人還未踏出小院門口,山箬就飄了進來:「找茬的來了!」
「早不來晚不來……」李綏綏抱怨了一句,一腳跨出院門。
山箬回了句:「還有命報信,已然不錯。」
弄堂里此時安靜了下來,圍觀之人早各回各家,掩門閉戶。
弄堂兩端堵進黑壓壓的兩群人,少說也有五六十人,個個兒赤膊持械,凶神惡煞,燥熱而狹窄的弄堂里,汗液和臭腳丫的味道交相瀰漫,在這劍拔弩張地關頭,李綏綏側頭看向山箬,道:「光聞著味兒,我都下不去手,要不你一個人上?」
山箬唇角動了動,半晌默默出聲:「殿下真是抬舉。」
「所以,你打算撂挑子了?」李綏綏挑眉。
山箬看著她,一臉平靜地道,「不敢,還請殿下先入院內。」言罷,山箬一聲輕哨,暗處又竄出兩道黑影。
李綏綏退入院內,掩上門,正思忖著一會怎麼去找人算總帳,就聽到粗聲高亢的一嗓子:「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敢撒潑至此,活膩歪了!」
那話音方落,就聞得一股子刺鼻的味道,李綏綏正疑惑,就聽見山箬的聲音從外間傳來:「殿下當心,火.藥瓶。」
與她聲音同時而來的,是數十道「嗖嗖」破空之聲,李綏綏瞬間清明,沒顧得往上瞧,人已竄至屋檐下,才閃進屋內,外間已是噼啪爆響,玻璃渣子四濺,刺鼻的火.藥味伴隨著火光瞬間盈滿小院。
李綏綏飛快掩門擋下四下飛彈的玻璃渣,與此同時還是有幾瓶投進屋內,立時炸開,李綏綏以袖遮面,連連往後退避,方避過彈起的殘渣,又嗅到空氣中還夾雜著一股子濃烈的酒氣,那投進來的居然還有酒瓶子,李綏綏警覺不妙,人就想往外跑,門口的明火卻伴著酒水一竄而起。
李綏綏又聽得外間纏鬥聲起,頓時牙花一錯,回身一腳帶起一張凳子踢向門口,門是開了,門扇卻半斜著卡在門框上,門口火頭燃得正旺,連著一旁的柱子窗戶一併燒了起來。
李綏綏想再去拿一張凳子,卻被迎面撲來的黑煙燻了眼,屋內火勢也不容樂觀,烤了好幾個烈陽的老房子,在酒的撩撥下,乾柴烈火,已然轟轟烈烈地竄至屋頂,狹小的濃煙滾滾,李綏綏掩住口鼻,依稀模糊地摸向凳子,伸手就是一燙,那桌凳顯然已被點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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