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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大伴年歲較官家長,是見著寧盛長大,聞言亦是目中泛酸,剛想勸慰,又聽官家道:「秦家二哥兒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脾性又溫和,永樂聽他的話,打小磨合著,出嫁後必不會像寧盛那般總與駙馬鬧彆扭……何況就在京都里,若有什麼事,朕也能時時管著……」
「秦……秦家二哥兒?」
池大伴呆了呆,怎麼又說起秦家二哥兒了?
他還沒從暈頭轉向中回過神,官家雙目已睜開,突地清冷冷問:「太子可回來了?」
「啊?哦。」
池大伴艱難定神,忙回道,「算著時辰,當已入城。」
——
話說接到傳召的太子,當時心中便開始焦灼:「就只說讓我入宮?沒別的了?官家原話是怎麼說的?語氣如何?是宮裡發生何事,還是朝中又生事端?」
「殿下,小底就是個傳話的……」面對連珠炮般地追問,內侍滿臉誠惶,「倒像是沒發生什麼大事,宮裡也太平,只是官家近日身子越發不爽利,連著兩日都未上朝……許是,許是讓殿下回宮分擔政要呢……」
「是麼?」太子心中警鐘大響,但還是道,「好,本宮將事務稍作交接,便隨你入宮。」
他轉身進入營帳,便壓著聲急急問梁先生:「你可聽見了?莫非昨夜之事被官家知曉。」
「殿下勿自亂方寸。」梁先生委婉提醒他方才的失態,又一臉平靜分析形勢,「回來那兩人稱,對方下了死手,當時還曾折返,確定過無活口,那些死士身上沒破綻,這事還定不到殿下頭上,不必慌亂。」
去了幾十號人,就回來倆,太子原是耿耿於懷,若還被秦恪告黑狀,那真沒吃著羊肉還惹一身臊,思及此,他眼神陡然涼透:「我慌什麼!他想同我魚死網破,還得掂量自己扛不扛得住後果,哼,也沒準……秦恪為了個女人,真不管江秦兩大家子人了,呵……」
聽出太子言外之意,梁先生只覺遍體生寒,皺眉搖頭:「殿下成事,還需江秦二家鼎力支持,與秦恪較勁只會徒增不必要的麻煩,殿下不能如此意氣用事……」
太子一哂:「如何是意氣用事,出賣我的人,就該死!」
梁先生有些憂鬱,心說,那你倒是沉住氣啊!
他又不能對太子發作,忖了忖,該說的還得說:「就算秦恪真是個愣頭青,去告狀,官家也不會偏信一面之詞。此事,殿下只作一無所知,隱忍蟄伏,最後查無結果,一個拖字訣,便過去了。」
太子怒意橫生,重重捶著青案,恨聲道:「你要本宮罷手?你要本宮今後繞著他走?」
梁先生語重心長道:「官家這場病已有些時日,而今病勢漸增,目下殿下應召回京,重中之重,是把握機會留在官家身邊克盡孝道,伺疾分憂,若因與秦駙馬意氣相爭而頂撞官家,那才是得不償失。」
「先生所言有理,只是秦恪一而再挑釁……」
「殿下。」梁先生忍無可忍打斷他的不甘,硬梆梆直白道,「君王有疾不能視事,東宮監國攝政原是合情合理,可您忘了自己是因何來景澤道的?又忘了宮裡還有位薊黨扶持的皇十四子?」
一句監國攝政,讓太子猛地從與人鬥狠的上頭中清醒:「是,先生說得極是。」
若是官家這場病,好不了……
太子心底掠過一道危險念頭,竟是心驚又興奮,即刻便驅馬返京。
饒是在東側門與出宮的秦恪狹路相逢,神清氣爽的太子也只是淡淡瞥去一眼,暗生唾罵:果然去告黑狀了!
他心裡默演著,待會官家若問起,如何裝傻充愣將自己摘乾淨,人卻被池大伴攔在福寧殿門外,並客客氣氣告知:「官家服藥剛睡下,請殿下在此處等候。」
太子略顯有些失望,本想再慰問一番病情,卻被提醒:「官家口諭,是讓殿下跪著等。」
太子臉色已變,挨罵挨責他都有心裡準備,可是,話都沒問便先罰跪?
他緊緊盯著池大伴,想要探聽個虛實,後者卻一臉諱莫如深,伸手做了一個請:「殿下得罪了,臣也是奉命行事。」說完便躬身退至廊下。
太子雙手緊握成拳,心中憤懣不服,可梁先生要他勤謹孝順,忍一時之氣又如何,想明白這一點,於是他優雅撩袍,往地上一跪,再是一拜,恭恭敬敬道:「父皇身體抱恙,兒臣未盡分憂之責,當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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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持酒簪花黑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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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掩香園滿庭寂寂,暗香浮動。
聽聞腳步聲穿進院落,青蘿伸長脖子張望,來人長衫漆黑,連眸中陰影亦深幽似子夜。
小姑娘從曬架後跳出來,笑眯眯招呼去:「姑爺回來啦,這幾日忙壞了吧……」
她家姑爺未做搭理,小姑娘還維持著一臉微笑,指著架上笸籮討好道:「冬月在南院采的臘梅,眼下晾乾,正好可以入香袋,殿下還說,給姑爺做一個……」
秦恪眼尾掃過亦澄閣,回了聲「不勞煩」,寥寥一語後,又對僮僕道,「叫柏明到書房來。」
青蘿不知她主子插手江詠城之死,而今秦恪雖放棄追究,可不代表能坦然接受李綏綏和齊衍的所作所為,既不能給有孕之人立規矩苛責,與其相對又難平心靜氣,相見爭如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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