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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臉上又露出迷茫,還夾雜著委屈。
公子衍還等她繼續說下去,李綏綏卻看著他出了神,她眼中迷濛,似一汪落雨的秋池,她面頰緋紅,又似一朵迎風欲墜的桃花,而桃花太過姣美弱小,又引人慾為她擋風遮雨,公子衍沉靜如水的心起了一絲漣漪,卻聽李綏綏自言自語地低喃:「可你不是他……還好不是他……」
公子衍當下明了,她在說秦邈,默了片刻,才嘆道:「很遺憾,沒有機會見上一見,那個讓你念念不忘的人,我想,他定然深愛於你。」
李綏綏沉默著轉回身,看著五光十色的長街,將壺中餘下的酒悉數飲盡,跟著又換了一壺,灌了一大口,公子衍聽著她愈發急促的呼吸聲,靜靜地看著她終於又喝完一壺,她似有些坐不穩,身體也靠在了欄杆上,整截小腿都伸了出去。
公子衍看著那細窄的欄杆,判斷著它的堅固程度,就聽李綏綏緩聲道:「念念不忘……是因為……他在這裡放了一個東西。」
她捂上胸口的手在微微顫抖,整個人也似搖搖欲墜,他跟著問道:「是什麼?」
「是什麼……」李綏綏重複著他的話,卻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忙閉著眼,將額頭抵在欄杆上輕碾,伸手又去摸酒,卻判斷不出其位置,公子衍好心地將酒壺推至她指尖,李綏綏扯開瓶塞,又喝了起來,好像又忘了方才的話題,只沉默著把自己當成了酒翁。
公子便提醒道:「他在你心裡,放了什麼?」
李綏綏喝得太猛,聽著他的聲音又嗆得連連咳嗽,她身體的重量都倚在欄杆上,連帶著那精緻的欄杆也發出「咯咯」聲響。
公子衍怔神地盯著欄杆,忽道:「聽說,你們自小青梅竹馬,想必感情不同於常人,到了京都,我才知道那首至今為人傳唱《桃花願》,原是秦邈十二歲為你而寫,他都走了多年,你是不是特別想念他?」
這一問,如烈火澆油,李綏綏咳得連酒壺都拿不穩,只以酒當水,猛又灌了下去,卻又灑了滿脖滿身,公子衍一手握上欄杆,一手輕拍著她後背,喃喃地低聲吟唱著:「願君三冬暖,願君春不寒;願君有所得,皆為君所願;願君千歲好,眉壽常歡愉;餘生伴君老,歲歲長相見……」
他的聲音猶如天籟,清徐溫潤,當之無愧丹闕樓第一人。
李綏綏目光迷離地看向他,那張神似秦邈的臉,又激起她心中千層駭浪,於是咳嗽更為劇烈。
「可惜,他未能伴君老,聽說,他在你們洞房花燭那晚死於非命,你可遺憾?是不是很想見他?」公子衍感受著手裡的強烈震動,眼眸又微眯起,聲音如春風般迷人心竅:「想見他麼?」
他看著李綏綏咳得眸中泛著水光,氣也喘不上,他的目光又移向她發間那隻支紅寶紫金玉綴,它正花枝亂顫地搖曳,像在笑他游移不決,他遂又飛快地將目光移向樓下,心裡忽生複雜,悶熱的風猛地吹拂而來,公子衍似又晃過心神,捏在欄杆上的指節慢慢收緊,往外輕輕推了推。
這時,藏桃閣的外門卻發出一聲輕響。
公子衍手飛快地鬆開,目光往門口看去,屋內昏暗,長道里的燈光映出一道頎長身影,公子衍微微皺眉復又鬆開,緩緩起身。
秦恪在站門口,只道了句:「出去。」聲音不溫不火,卻不容置疑。
公子衍無言,只又在屋內尋了福兒,抱起就往外走,掠過秦恪身側時,頓了頓足,卻只留了春風一笑,便揮袖而去。
秦恪將門重重掩上,三步並作一步邁至外廊,伸手就將李綏綏從欄杆處拖出幾許,冷聲道:「你這是作死麼!」
李綏綏坐在地上,喘著大氣,沒有回答。
秦恪眉心緊擰,扯著她的手臂將人一把提起,李綏綏踉蹌著,站立不穩,跟著就往門框上栽去,那一臉的醉態,讓秦恪心中怒火騰升,只扯住她另一隻手臂沒讓她碰上去,忍不住又斥責道:「你這是又發什麼瘋!才安生了幾日?你……」
話都沒訓完,李綏綏上身往前一垂,額頭直抵在他胸膛,還用力摩挲了幾下,嘴裡含糊不清地道了聲:「好暈……」
秦恪將李綏綏腦袋掰起,看著她一臉一身的酒漬,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是喝了多少?你還知道你姓什麼麼?」
李綏綏半睜著眼看他,方才咳得厲害,現在眼角還微潤,她抱怨著竟顯得幾分楚楚:「你別轉啊……」
這真是喝得姓什名誰也不知了!秦恪心裡愈發煩悶,眼見她又往下滑,還是伸手穿過她腋下,將她架起,還沒喝罵出聲,李綏綏跟著就砸進他胸膛,腦袋歪歪地擱在他頸側,似覺得極為舒坦,於是將沉重的身軀如釋重負般全倚向秦恪。
面對這癱軟如泥的人兒,秦恪又氣又覺好笑,只涼涼地道:「你還知我是誰麼?」
李綏綏輕輕「嗯」了一聲,似不想說話,但還是回了句:「都行……讓我靠會……」
秦恪聞言,劍眉又挑,他伸手托住李綏綏的下頜,迫使她看他:「什麼叫都行?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李綏綏看著他,醉眸熏然,已有些呆滯,腦袋地重量又全落於他掌心。
「我是秦恪。」他又好言提醒。
李綏綏眨了眨眼,聲音軟軟地道:「請客……還要請客喝酒麼……」
秦恪看著她完全失去自製,稀里糊塗不成樣,只微微嘆了一口,將她擁入懷中,滿腔怒火發不出,只輕拍著她後背,低聲道:「你可是因著沐琳兒進府,不高興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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