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李綏綏拎出一隻四方鋦釘銀壺來,壺身不大,卻手感沉沉。壺身四面有錘紋,壺蓋配有綠松石做壺紐,打磨精細,線條優美。
「這有什麼說法?」李綏綏不解。
崔裊裊已經從她手裡接過壺來,愛不釋手地翻看著:「這裘老先生是寧州人,寧州出好茶,自然也出好茶具,若說你李綏綏是這京都第一美人,那裘老先生便是這銀壺界行中第一匠人。」
李綏綏哦了一聲,薊無憂已經萬分得意地接過話:「這壺乃裘老先生親手打造,特意給綏綏請回的一把。」
崔裊裊滿眼羨慕,將壺翻來轉去看了一番,才還到李綏綏手裡:「銀壺雖然不稀罕,但裘老先生名氣不小,年事又高,如今一年就出兩把壺,已然珍貴,更何況……」
說罷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薊無憂:「某些人……還是用了心思的。」
李綏綏眼裡便多了絲興趣,把玩了一圈,才發現那壺身一面還刻著幾行小篆,細細一看,竟是一首《桃花願》。
李綏綏一臉說不出什麼表情地看向薊無憂,唇瓣微啟,半晌卻沒說話。
薊無憂又飛快地貼著她坐下,執著李綏綏的手道:「俗話說,這水乃茶之母,器為茶之父,銀壺煮水絲若絹,這軟水養美人,何況我家綏綏還不是一般的美人,你瞧,這是專為綏綏打造的,獨一份的,回頭綏綏若一用此壺就能惦記我一回,那我此生就無憾了。」
李綏綏點頭:「這前半句尚且是人話……」
「後半句就簡直不要臉了。」崔裊裊十分貼心地接過話來。
薊無憂眼眸微瞪:「綏綏乃薊某夢中情人,誰人不知,我這人嘴巴直,從不遮掩。」
崔裊裊嘲笑一聲,立馬趴到欄杆上,隨手往下一指:「來來來,薊二公子,咱們一起來數數,就樓下這一圈子,有多少你的夢中情人。」
薊無憂臉就板了起來:「關你屁事!」
李綏綏順著崔裊裊的手往下看,大廳里人歡馬叫很是熱鬧,便道:「恩,要不就數數?」
薊無憂一噎,立馬焉了下來,又貼近李綏綏一分:「綏綏,他們哪及你,我就是消遣消遣……」
李綏綏伸手勾過他的肩,把他腦袋往欄杆處一推,下巴微揚,語調閒閒:「你瞧,你家蔓窈在那呢,不愧是丹闕樓三窈之一,那細腰豐臀的,嘖,你眼光不錯。」
薊無憂瞄了一眼,語氣更軟了:「還成還成,和她就隨意說說話……」
崔裊裊添油加醋:「欸,看見那戲台上跳舞的歌扇沒有,男的他也勾搭了。」
於是李綏綏搭在薊無憂肩上的手就鬆了下來:「你還男女通吃啊。」
薊無憂訕訕:「沒有沒有,就是看他跳舞,捧了個錢場……」
李綏綏往欄杆處挪了挪,一臉嫌棄:「那你是上面的還是……恩?」說罷眨了一下眼睛。
薊無憂腦袋搖得快起飛:「沒有沒有……最多摸一下手……綏綏你別亂想。」
「喏,那邊倒酒的捧玉,可是他最近的新歡……」崔裊裊沒玩沒了,「哦,看見沒,還有妙書,他那日砸了重金搶了我的人……」
「你別胡說八道!」薊無憂臉都紅了,「綏綏,我真就是消遣消遣……」
「欸,你看,拉著妙書那人……」崔裊裊聲音帶出一絲調侃。
李綏綏隨即看了過去,那妙書正站在戲台下首桌前,那隻握著酒壺的手已經被人攥住,而攥著他手的,是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此人四十出頭,油頭粉面,唇上無須,若不是李綏綏認識,怕會以為是一閹人。
那個人正是秦相秦仕廉同父異母的弟弟秦仕明,與那相貌堂堂衣冠楚楚的秦相比,他就猥瑣油膩多了,如今借著秦相的關係在戶部領了閒職,就真是領個俸祿的閒職,他每日最大的樂趣便是穿梭在各大樊樓戲館之間。
李綏綏覺得花天酒地才是他的正職,這是位不折不扣扶不起的阿斗。不過,話說回來,李綏綏如今嫁入秦家,還得稱他一聲二叔。
可李綏綏也實在有些厭惡他,便繼續方才的話題,李綏綏一邊聽著崔裊裊細數著薊無憂的百花林,一邊看著秦仕明若有所思。
那妙書生得明媚皓齒,身段又嬌小,尚出舞勺之年,稚氣未脫。
秦仕明已經將他拖及腿上,一雙手在他身上亂爬,妙書縱然是個陪酒賣笑的,也有些不自在,就在推脫不及之時。
大廳正門又傳來幾聲鑼鼓脆響,一道洪亮的嗓門蓋過了裡間的喧譁:「嘿!融春新酒,開市呈樣勒!伺候各位貴人一品勒!」
跟在那嗓門後的,是一串抱著小酒罈的妙齡姑娘,身著彩衣,魚貫入內,姑娘們身後是幾個抬著數擔大酒缸的精壯漢子。
「各位貴人勒,來,回個神嘍!此道融春酒乃千釀坊所出,此酒香濃醇厚,烈勁十足,這幾擔子酒權當為諸位貴人助興,日後評酒大會上,各位貴人別忘了給融春酒捧個場……」
大嗓門賣力,又吆喝起了宣傳詞:「融春融春,開瓶瀉樽,碧玉流觴香滿城,融春融春,一縷香春,酥融灩灩染朱唇……」
一時廳里熱鬧更勝,妙書也終於尋著由頭,跑去拿新酒脫了身。
此時崔裊裊已經十個指頭數完,薊無憂臉都白了,看著李綏綏發呆的側臉心間忐忑,正欲解釋兩句,李綏綏已偏過頭,道:「薊二公子要不也去討兩壺新酒來,咱們嘗個鮮?」<hr>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