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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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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綏綏回到亦澄閣,再沒能支撐片刻,癱入榻中,軟身放鬆下來,臟腑登時如裂,吸氣都疼,饒是神魂憊懶依舊輾轉難眠。
子夜時分,屋檐下有人喊「殿下」,但迅速被制止,爾後是極輕的交談聲。困於半夢半醒間的公主,聲音格外沙啞:「進來說。」
安靜兩秒,山箬輕輕推開門步至幔簾處,小聲問:「殿下還沒睡?」
「嗯,什麼事。」
山箬略沉吟,答道:「江徐清死了,一劍穿心,天策軍在密林深處尋見屍身。」
「什麼?」李綏綏倏然睜眼。
「還有那位與他共逃的中間人,也被一擊斃命。」
這消息對李綏綏而言至多是意外,對江家不啻天塌。
萊國公馬背縱橫那些年,亦擔得起驍勇二字,與夫人竹馬青梅,年少至垂暮,枕邊始終一人,亦是一段巾幗鬚眉的恩愛佳話,可惜後嗣不濟,膝下雖有兩雙兒女,但兩女的姻緣現在看,亦不盡人意,次子江詠城陰德敗壞,沒留個後嗣且死不見光,長子江詠懷膝下有兩孩,小的尚垂髻,大的,現今也一命歸陰。
噩耗接踵,可想而知老將軍恨意嚼穿,絕難釋懷。
於次日,紫宸殿內。
高談闊論激烈,蜩沸如菜市口,聞宣永樂公主名號,免不得好奇這位珊珊遲來的落難鳳凰如今光景,可惜,列位翹首爭睹,公主卻自後方暖閣慢入,設座左柱幔簾後,不見真容。
官家側頭顧往,一瞥之下眉宇微鎖,再開口聲色尤涼:「繼續!」
繼續吵?
洞悉龍心大不悅,一時半會倒無人先挑頭。
靜了幾靜,翟復便接著陳述案情:「人販團伙共九人,七人斃命,一人生擒,一人在逃,在逃者為該團伙頭目,據人犯交代,打殺起因系買方出於滅口目的,單方面實施的殺戮行為……」
「翟大人!」江詠懷正言厲色提醒道,「身為大理寺卿,對有待釐清的案件,還望立場剛直、公正,如今我兒至多惹嫌疑,僅憑人販片面之詞,請嚴謹類似『買方、滅口、殺戮』等用語!」
就這些挑毛揀刺的問題,打斷匯報三五回,翟復再懶於費舌應承,維持著公事公辦的冷淡,繼續道:「以江徐清為首的勢力,緊接著與赴援的公主衛士再生操戈,江方勢力當場傷亡二十五人,天策軍陸續擒俘竄逃者二十人,經單獨嚴審,那二十人供詞一致,皆稱自己是江徐清應募的打手,俱不知情被交易對象的身份,很有可能……」
聽到這裡,江詠懷再度插言矯正:「因生意所需,徐清的確雇養了一批精於搏鬥的武師。」
旋即他犀利提疑,「他們既稱不知情,徐清亦不見得知道公主就在船上,自然,事發不會無緣無故,很可能人販身份恰巧被他撞破,又許是情急憤慨,才生黑惡必除之心,倒是公主的人馬一到,不問因由便要斬盡殺絕!這等行為可取?還要敢問雲麾將軍,僅擒拿我兒方,是否偏頗。」
被點名質問的雲麾將軍常戢正色回視:「倘若江公子行為磊落,大可解釋,然而他首要反應,可用『見勢不妙轉身就逃』所描,甚至過半『武師』還為其墊後力抗。」
江詠懷冷哼道:「恐怕並非不想解釋,是沒機會開口!公主的人何其瘋狂狠辣,聽聞一夕盪合,已屍橫遍野 ,我兒不跑,還等著束手受戮?」
常戢皺眉,一字字抬聲,鏗鏘反詰:「照江大人這意思分析下去,本將率部進入密林追捕,恰巧又是我等發現江公子屍身,豈非亦惹行兇之嫌?」
「你!」江詠懷胸膛劇烈鼓吸,顯是惱怒難抑,憂心他在急火中氣倒,容色憔悴的萊國公接言相問:「敢問雲麾將軍,當時林中,除天策軍與公主衛士,有無發現其他形跡可疑之人?」
常戢道:「尋到江公子後,末將第一時間命人追截方圓五里,很遺憾,並未發現可疑之人。」
江詠懷冷嘲:「這還有何好說?賊喊捉賊!」
「江大人!」常戢虎目圓睜,竭力抑制火氣的聲音尤沉,「我等皆理解痛失愛子對江大人打擊過重,可末將與江公子無冤無仇,萬無理由下殺手!」
「你不會,可有人會!」江詠懷目指左柱幔簾,眼睛紅欲滴血,「二十五條人命敢取,再多取一條,有何所謂!」
莫名被倒打一耙的公主至此無聲,剪影勾勒於簾,坐姿都未曾變。
豈容她沉默以對,萊國公冷不丁道:「聽聞,人販其一,遭受非人虐待而亡,面容可謂慘不忍睹,此乃竟出公主手筆,公主之神勇,令尋常人難望項背。」
立時有朝臣出言潤色:「臣等今晨親見,那具屍首脖頸無一處完整,口周亦被寒針飾物塞破……這、這實難相信是公主所為啊……」
官家聞之,臉色頃刻間又黑掉一大截,視線復又掃向李綏綏,後者目光落在漆光鑒亮的柱子上,空茫茫的,亦不知在想什麼,竟是想入神。
遂又一名諫員秉笏躬身:「臣亦耳聞,事發前,公主曾出入丹闕樓,且不論公主產子未出月,此舉逾矩不該,單就昨日之事而言,公主拋頭露面於龍蛇混雜之地,很可能就是在此地引起賊匪注意,所以才……」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位大人的意思,此番禍事,是公主自招的?」在李綏綏名聲被撥往風頭浪尖的關頭,薊無憂一肚子痛心實難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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