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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湯天星沒能因此飛黃騰達,但放浪形骸的小日子亦算是暢快淋漓。
這時的他,全然視刑武為財神、為再生父母,言聽計從。
二樓憑欄雅座,李綏綏盯著再一次闊氣押上全部籌碼的湯天星,眼眸深邃,彎起無聲笑意。
收回視線,她對著山箬道:「坐久了腿發脹,我回了,扶我下去吧。」
「是。」
蒼梧跟了李綏綏不少時日,仍是警惕不減盡職盡責守在三步開外。
山箬攙扶著她走得極慢,路過大堂戲台時,借著嘈雜歌樂聲,李綏綏壓低聲道:「他這幾個月,提前享盡一輩子清福,此生無憾了,今日讓他再儘儘興,嘗嘗最後極樂吧。」
「是。」
對於湯天星的人間極樂,便是上桌就贏錢 ,別人掏錢他收錢,而今夜他收錢收得手軟,贏得太狠,他渾身輕飄飄,如在雲端。
這時,刑武卻前來對他講:「老弟,哥哥有事,明日要回青州一趟。」
湯天星的心一下子從雲端落到地面,他緊攥玉扳指,緊張道:「大哥,那你何時回來?」
「不是什麼大事,不出幾日便回。」
湯天星松下一口氣,猶豫探問道:「那大哥能否將扳指先留我這,等你回來我就還你。」
「這有什麼。」刑武不甚在意,「你我兄弟一場,難不成我不信任你?拿著便是。」
湯天星早被他成日的「兄弟情深」洗腦,又見刑武這般豪爽,他更不好小氣,加之這錢來得輕鬆容易,於是頭一回大方做東,毫不手軟掏出大把銀兩,包下最華麗的廳堂,請了樓中新晉頭牌前來獻藝,後半夜,又揮去餘下銀錢,一口氣要來樓中頂配三窈,兄弟二人胡天海地一整夜。
然而,次日刑武一走,湯天星又故技重施押上玉扳指,卻再沒能千金還復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來錢玉會失靈,可昨夜無度揮盡錢財,身無分文的他拿什麼作籌碼?無論如何也要先將扳指贏回來才行啊。
他心亂如麻,根牙盤錯,最後紅著眼不住懇求再來最後一局。
莊家笑言:「湯大少爺運氣日日好,說不準下把真能贏,我們丹闕樓也不是小氣的地方,那行,今日給您開個例,讓你再玩一局翻本,但是……」
他嘿嘿笑了兩聲,「倘若您下把還輸,那麼不好意思,咱們有言在先,您嘞就只能光腚出這道門了。」
湯天星又不是頭一回光腚被人踢出門,他只魔怔般,死死盯著玉扳指,堅定道:「行,我就贏那扳指!」
可是遺憾無比,財神爺再沒眷顧於他,輸是肯定輸的。
湯天星五內如焚,猶不甘心,死乞白賴非要再來一局,說什麼也要拿回那枚扳指,那是來錢玉啊,說不準只是暫時失靈……也說不準刑武回來後又靈了,他怎麼能將它拱手讓人,他還指望著它逍遙快活呢……
見他直勾勾盯著那玉扳指,莊家將之拿起,瞅了兩眼,嘲謔一笑:「怎的,這地攤貨還是湯大少爺傳家寶?」
「那不是地攤貨,你先還我!」湯天星生怕寶貝被莊家揣進腰包私吞,再是不管不顧,瘋也似地撲上去爭搶。
莊家一腳將他踹翻,徑直將扳指砸向他,遂翻臉,惡聲惡氣道:「拿地攤貨當寶貝,哼,沒錢還敢來丹闕樓撒野!您可別忘了,這局賭的是您光腚出門!在場諸位可都聽見了,來人啊!」
他話音一落,湯天星立時被一群五大三粗的精壯漢子摁在地上扒衣服,這流程大少爺歷經數次,對此毫無反應,他雙眼大瞪,盯著地上裂成兩半的扳指,只覺心如刀絞天塌地陷,嘴裡悲切嚎啕:「我的來錢玉,啊啊,我的來錢玉……你、你竟敢摔壞我的來錢玉,你瘋了麼……你賠我……」
這世間哪有什麼來錢玉。
他的瘋言瘋語只換來滿堂譁然鬨笑。
湯天星拼盡氣力,將那碎裂的玉扳指重新捏進手心,腸斷魂銷的他,被人扒了精光扔上大街也渾然不覺恥。
怎麼辦,怎麼辦,他要如何拯救他的財路。
春寒料峭,湯大少爺一絲.不掛,連個遮羞的念想都無,他看不見路人的指指點點,聽不見眾人的辱罵嘲笑,凍得全身通紅跑回家,隨意套了身衣服,趁著他家老爺子睡著,在其屋裡收剮出半吊錢,便跑去玉器店要人修補。
店裡夥計見那扳指玉質低劣,翻了個白眼,直接拋還給他:「幾文錢的東西,地攤上都是,補什麼補,少來消遣人,趕緊走!」
誰說神器就本身一定要值錢了!這是開過光的啊!
湯天星自我安慰著,也不氣餒,風風火火連跑幾家店,仍是同樣碰壁,他毫不言棄,於是自己想了法子,找來細紅繩,將斷口處密密緊纏,勉強也算補上。
接下來幾日,湯天星寢食難安,盤著家中能換錢的物什賤賣後又混進小賭坊,然而他的運氣一落千丈,比遇見刑武之前還臭,贏這個字眼似乎與他再無瓜葛。
嘗過雲端的滋味,又怎甘心再吃糠咽菜,他還不信邪,他就不信玉扳指當真失靈,於是再次將手伸向家裡……由此,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惡性循環。
幾番來回,他輸紅了眼,痴心妄想著要翻本,可家中再無值錢的東西讓他變賣,他終於失去最後理智借了水錢……
結果可想而知,他不但欠下一屁股賭債,還沾上了無底洞般的高利貸。<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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