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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滿京都的李綏綏,原來是她。他心間一陣瞭然,難怪。
「薊二公子玩得可開心?」李綏綏滿眼促狹,將手抽回,卻不等他答,已經又往長道里走去。
薊二公子——薊無憂。
他已經顧不得一屋子的軟嬌娥,跟在李綏綏身側,滿聲討好:「沒你在,可不就尋個逗趣,都好幾日未見你了,讓人一陣好想。」
「噢,很遺憾,我未想你。」李綏綏笑意里沒溫度,只側頭看了章繆一眼,招了招手,章繆上前一步,李綏綏的手就穿過他的臂彎,輕輕挽住,「就是給你提個醒,下次把門關好再玩。」
薊無憂臉上半絲尷尬也無,只笑道:「綏綏去哪裡玩?」
李綏綏抿唇不語,帶著章繆一路往前。
長道的中段開了一道大門,四扇合開。裡面已是另一番天地,這裡二層與一層打通,如正門大堂一般笙歌艷舞,錦繡一片。
「綏綏今日想去賭一把?」薊無憂還黏在一旁,「我給你下本錢如何?」
李綏綏沒回話,挑了個視野好的雅座坐下。
薊無憂一步搶先挨著李綏綏落了座。章繆抿了抿唇,立在了李綏綏椅子後。
「綏綏,幾日不見,怎覺得你瘦了?」薊無憂繼續厚顏無恥地拉起了她的手。
李綏綏嗯了一聲,將手抽回墊在了下頜,垂眸看向樓下。
那樓下是個賭場,輪/盤、牌九、骰子、麻將,品酒鬥茶,甚至還開闢了一方捶丸之地。而此時,最為打眼的便是居中那桌,圍著里外三層看客,而那桌台上已經污了小灘殷紅。
李綏綏眉梢微微軒起,看來她來晚了些。
「綏綏每次都趕上玩大的。」薊無憂往她貼近幾許,視線越過她,瞄了眼樓下,又嘖了一聲:「忘了告訴你,月溶今日被江詠城領走了,嘁,瞧見沒,一朵鮮花入了牛糞。」
章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桌右側,坐著一位身著朱色華服的男人,三十多歲,中等身材,鷹鉤鼻四方臉,略顯滄桑,眼中精芒乍現,一副老成在在。而他身側站著一位身穿素白開領長袍的年輕公子,面容白皙清雋,五官立體俊美,那雙桃花眼此時半垂著,看上去風情萬種。
這便是薊無憂所說的江詠城和月溶。
江詠城就在眾目睽睽下拉著月溶一隻手輕撫著,章繆一個哆嗦,爬了滿身雞皮。
他們的對面,是一位二十七、八的男子,濃眉大眼也生得英俊周正,只是此刻面容扭曲,額頭鬢角都浸著汗,他的左手搭在桌面上,已然少了三根指頭,斷口處還不斷地涌著血,而那三截指頭正安靜地躺在血污中。
「還開?」江詠城眼裡都是藐視,「你已無本錢跟我賭,還是夾著尾巴趕緊滾吧,陳老闆還年輕,多混幾年又是家財萬貫,再賭不遲,就如當初……呵呵呵 ,你說是也不是啊,陳老闆。」
最後那聲陳老闆叫得陰陽怪氣。
薊無憂心尖一震:「不會吧,那陳建舟可是開了兩家樊樓,五間賭坊的大老闆,其他小利鋪子且不說,這……可是正經八百的大富豪……就輸完了?」
一臉不可置信,人都快欺到了李綏綏身上。
李綏綏眉頭輕蹙,目光就冷了下來。
章繆經薊無憂一說,也才注意到江詠城面前已經堆疊了不少契子,想必是真的了,這富豪的孤注一擲,他不能理解。
「為何不開!」陳建舟像所有輸紅了眼的賭徒一般,聲音嘶啞帶著咆哮,「老子還有命。」
「嘖,要出事了。」薊無憂砸吧了一下嘴,聲音頗為憐憫。
李綏綏捏起了酒杯輕啜了一口,沒有說話,目光卻緊緊地盯在那桌面上。
桌面兩端各放一隻漆黑的骰盅,那骰盅壁還有燙金的招財進寶字樣,可這不招財,而是招命。
「命就算了。」江詠城一臉興致缺缺,「縱然你尋死,與江某無關,但在皇城根下,丹闕樓里出了人命,江某可不好交代。」
陳建舟咬咬牙,已然聲嘶力竭:「我還有一隻手!」
在場皆譁然。
「這是瘋了不成?賭什麼能賭成這樣兒?」薊無憂詫異心驚,他的手同他命有何異?
江詠城似乎來了興趣,正襟危坐,笑道:「陳老闆的右手可是贏遍京都的金手指啊,真捨得?」
「可夠本?」陳建舟咬牙,背心已汗濕。
江詠城桀桀怪笑兩聲,伸手握住面前的骰盅:「既然陳老闆不見棺材不掉淚,成全你又如何,還是老規矩,開大如何?」
陳建舟重重點頭。
江詠城手裡的骰盅上下翻飛,嘩嘩作響,還略為花哨地轉了一個圈,才落了桌。比起他的自在,陳建舟就緊張多了,他手心密密是汗,強自鎮定心神,才開始晃動骰盅,他搖得慎重,骰盅左右快速移動,晃得人眼暈,他凝神聽著盅內的動靜,骰盅又被帶起,上下搖移,速度極快,看不清動作,只聞激烈的叮噹嘩啦聲,半晌,骰盅才輕磕而下,塵埃落定。
場內一眾再無半點喧囂,安靜地只聞大氣頻出。
江詠城似乎信心滿滿,不急不躁地在月溶腰側輕捏了一把,笑容有些猥瑣:「既然陳老闆,為了月溶而來,那江某就借我們丹闕樓頭牌的氣運,開上一局吧。」
月溶薄唇緊抿,一言不發地上前一步,半絲官子不賣利落地將其揭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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