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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無憂方才還緊緊地貼著李綏綏,此時已經閃退了幾步,略有尷尬地道了聲:「呀,秦三公子,今兒真是……呵呵,真是趕巧啊。」
秦三公子穿一身深墨綠山荷葉團花錦長袍,腰間一條金絲桃黑色寬腰帶,身形高挺,丰神俊朗,只那雙狹長的眼眸太過陰冷,但他唇角又勾著一絲笑,略顯世故。
章繆還記得,這個人是四樓大廳停留時,看向他們的男人。
他長相出挑,過眼難忘。
「薊二公子,隨意玩耍,不送。」他的聲音也如他眼神般冷洌,卻極富磁性,連唇邊的笑意都未減。
薊無憂呵呵笑了兩聲,看了李綏綏一眼,拱了拱手,便悻悻然離去。
章繆略感詫異,又忽覺得周身一寒,秦三公子的目光已經鎖到了他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對著李綏綏道:「你該回了。」
李綏綏懶洋洋地回看了他一眼,伸手一個懶腰,手收回時,順道將章繆拖到了她身邊:「恩,填個肚子先。」
纖細的雙手又一次穿過章繆的臂彎,李綏綏靠在他的身上,木屐聲再次響起,悠然自得地從秦三公子身側經過。
章繆方才涼涼的心情已被臉紅心亂所取代,後背卻如刺針氈,也不敢向回望。
他覺得李綏綏說的填個肚子另有他意,如此,他好像又有些期待,暗唾罵自己太過墮落。可他都來了這裡,還有什麼墮不墮落的?
然而,李綏綏說填肚子,那就真是填肚子,說食素也是真食素。
一桌子菜有一半都青翠欲滴,剩下也皆全素。
章繆忽然臉更紅,是他齷齪了。
李綏綏指著身邊的椅子道:「你坐這裡。」
章繆現在更緊張,知道了她的身份,他怎好與她同桌而食。他踟躕了,腳未動。
李綏綏拿筷子敲著碗沿,清脆作響,慢條斯理地道:「我不好說第二遍。」
章繆這才順從地坐下,這雅間裡,就他二人,他危坐於椅,局促不安,更別說動筷子,可他從昨日做了這樣的決定,便再無胃口吃飯,腹中已是飢腸轆轆。
李綏綏抿了一口酒,才開始撥拉盤子裡的菜,翻來覆去,最後勉強夾了一筷子溜白菜。
翻菜這習慣可不太好,但因著是她,章繆覺得有趣,目光落在她的筷子上,一直到那筷子入了她口中,他才收回。
「偏喜肉,又非要食個素。」李綏綏慢慢兒嚼完才開了口,有些自嘲,又看向章繆道,「說說你,聽個故事也勉強下飯。」
章繆抿了抿唇,他可沒什麼樂子好講,一時沉默。
李綏綏又撥拉了兩口菜,沒等到他開口,伸手夾了一筷子豆腐,遞到章繆嘴邊,他一愕,腦袋往後縮了縮,筷子又向前逼近幾許,那軟嫩的豆腐在筷尖竟穩穩噹噹一絲未破。
章繆的腦袋還想再退,李綏綏一隻手已經捏住了他下頜,將豆腐直接塞進他嘴裡。豆腐一口未嚼就吞了下去,章繆臉上的紅潮燃到脖根。
「吃人嘴軟,說罷,就說你為什麼來這裡吧。」李綏綏對那桌子素已然沒了興趣,手枕在桌沿掂著下巴,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直接又放肆。
「家裡急需銀錢,沒有故事,貧寒而已。」章繆開口難堪。
李綏綏哦了一聲:「不如,你說個慘,若我大發慈悲,多賞你幾個銀子,你便可以回家了。」
章繆一怔,神情更為壓抑。
李綏綏見此又是一笑,訕訕擺了擺手:「算了,今兒心氣不順,還是別聽慘。」
章繆垂頭,輕言:「我父親是演杖頭傀儡戲的,我自小耳濡目染也會幾許,若是貴人不嫌棄,我可以……」
「既有生存之能,如何你要在這裡演?」李綏綏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章繆咬唇,半晌才道:「父親已故,家中……」似有些說不下去。
李綏綏揮手止了他的話,伸手又往袖裡一摸,卻沒摸出個所以然,於是拾起筷子敲了一下碗沿,喚了聲:「山箬。」
山箬應聲進門,李綏綏手一伸,山箬似她腹中之蟲,立刻會意,從袖中摸出荷包遞了上去。李綏綏掂了掂,遞到章繆面前:「喏,賞你。」
章繆詫異,他什麼也未做什麼也未說。
似明白他的心思,李綏綏又道:「今兒心情好,賞你,拿著回家吧,可夠?」
她方才說心氣不順來著,現在就好了?章繆莫名其妙。
「恩?是簽身契了?還是不夠?」李綏綏眼裡帶了一絲疑惑。
章繆搖頭:「不是,我什麼也未做,怎好白拿。」
李綏綏一怔,忽然大笑,站起了身,還是笑意未減,章繆更加不解,他說了什麼好笑的事麼?
還在疑惑,李綏綏已經俯下了身,兩片紅艷艷的唇就貼到了他嘴上,蜻蜓點水,只一瞬就離開。
「被人親過嗎?」她的笑意更大了。
章繆已經徹底傻了,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李綏綏表示滿意,一頷首,摸了摸他的下頜:「如此,也算我占了便宜,何況,方才差點將你賣了,你不是氣惱麼?拿著回家吧,別讓我下次見到你。」
說罷,手從他下頜離開,人就已經向門口走去,章繆僵坐在椅子上沒有回頭。
「叫人再加些個葷菜,讓他都吃完。」李綏綏已經到了門外,聲音里還帶著笑,「一絲不能剩,哦,素的也不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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