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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十歲,江詠城便領著他出入金玉浮華地,各種飯局酒局都帶他去薰陶。十二歲,他領了第一筆銀子試水嘗了甜頭,此後一發不可收拾,十來年,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江詠城依然高調位居財神廟,而秦恪在與李綏綏大婚後,已藏鋒斂銳,只暗聚八方財,其富再不可估也。
就這麼位自小耳濡目染,學著八面玲瓏,逢場作戲的駙馬爺,面對這豪擲萬金買回的媳婦,什麼人情練達、處變不驚,統統兒拋諸腦後。
秦恪看著床上昏睡的女人,接過青蘿遞來的熱帕子,一邊擦拭她面頰上的黑灰,一邊忍不住覺得自己腦子進水,當初怎麼想,會把她娶回來,於是又腹誹,當初她與秦邈訂婚時,官家可是倒賠本,親自選地建府,而到他,送彩禮不說,還得自己重起高樓,這就算了,關鍵是這廝天天上房揭瓦,不光窩裡橫,出門也不直道走啊!
這般想著,秦恪的情緒就一涌而上,於是帕子狠狠抹過她眼下,見那長睫顫了兩顫,精緻的眉峰也蹙起,人卻沒醒,於是一通窩火沒處發,側頭衝著青蘿就低吼:「天都黑了!外面的不能先消停麼!」
青蘿一呆,隨即委屈低聲道:「都是殿下常用的物件,若是不規整好,一會子殿下要用怎好交代……再說……這搬家可不就這樣折騰麼……」
看著秦恪愈發陰鷙冷漠的神情,青蘿的聲音小了下去,直至沒了聲,然後撇撇嘴,轉身出門揮著帕子大聲招呼著:「天都黑了,還瞎折騰什麼,先把東西都抬進庫房,明日再整理歸置,手腳輕著點,惹了人不高興,小心一頓板子。」
上樑不正下樑歪,連身邊丫頭個個都頤指氣使。
秦恪心如悶海,手裡的帕子胡亂地抹在李綏綏臉上,也沒個輕重,不消幾下,李綏綏被生生折騰轉醒,眼睛還沒睜開,就是一通咳嗽,秦恪方覺尷尬,將手裡的罪證飛快扔進盆子裡,又給她倒了杯水。
李綏綏喉間如久旱逢甘霖,就著秦恪的手將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才覺活了過來。這番振作,便注意到眼前人和身邊陌生環境,頓時眼裡閃過一絲壓抑,就要說話,嗓子生疼,啞著發不出聲來。
秦恪瞥了她一眼:「熏著嗓子了,還好不嚴重,你就好生安靜幾日!」
李綏綏緩過神來,就想起那場大火,想著那些二話沒有就點火燒房子的人,這被人下死手的暗虧,豈能下咽,她抬眸看了外間黑透的天,眉間又是一攏,似明白她的心思,秦恪又道:「你消停會,有什麼明日再說。」
李綏綏看著自己身上烏七八糟的衣衫,不禁嘴角就往下滑,環顧一圈,這屋裡除了秦恪就沒其他人了,於是起身往門口走。
秦恪兩步就攔住了她,聲音也徒然高了一個調:「你就消停不了是不是?」
李綏綏頓時目露凶光,扯著嗓子,好容易發出了聲,卻嘶啞如獸,這般強行,於是又咳嗽不止,秦恪陰沉著臉又給她倒了杯水,李綏綏一把奪過,喝了下去,才低著嗓子斷斷續續地道:「咳咳……洗澡……咳……不行?」
說著話,喉間的乾澀似連進肺里,讓她連咳帶嘔蹲到了地上。
秦恪才覺著誤解了她的意思,見她那般難受可憐,竟生出了一絲愧疚,為此他更加煩悶,只低吼了一聲:「人呢!死光了!」
青蘿和綠蕪領著一群小丫頭立時出現在門口,表示還活著,見著李綏綏蹲在地上咳嗽不止,再管不得他一臉凶神惡煞,連步上前給李綏綏輕撫後背舒緩。
「去準備熱水,你家主子要沐浴盥漱!」秦恪又好心地幫李綏綏多說了一句。
青蘿撫著李綏綏的後背,腦袋都沒回:「回駙馬爺,殿下的換洗衣衫都在箱子裡,現在都抬進倉庫了,駙馬爺又不讓動……」
這就蹬鼻子上臉了!秦恪一眼掃過去,青蘿只覺如芒在背,就聽秦恪陰陽怪氣地道:「她就是被你們這幫口輕舌薄的惡奴給帶壞的是麼?是該換些乖順話少的人來伺候了。」
青蘿小嘴一撅,還想駁回去,李綏綏已伸手拉住她的手臂,一邊咳嗽一邊搖頭,青蘿起身,跺跺腳,咬牙切齒地道:「奴婢錯了!不該多嘴,這就去讓人搬出來歸置!」
秦恪看著她的背影,還冷哼一句:「狗仗人勢的東西!」
李綏綏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只接過綠蕪遞來的水,又一口飲下,才長舒一口濁氣,拍著胸口慢慢站起來坐在凳子上,又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著,再不想看秦恪一眼,怕自己會短命。
——
盥洗房裡,青蘿一邊幫她退著衣衫,一邊眼淚巴巴心疼道:「頭髮尖都燎焦了……這肩頭怎得破了?我看看……殿下,你這是幹什麼去了!山箬功夫不是很好麼?怎得也沒護住你!」
李綏綏才泡進水裡,就聽到她說山箬,頓時想起秦恪說要罰人板子,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青蘿蹙眉驚叫:「哎呀,那肩頭破了,可別碰到水,殿下,你別動……我來,我來……」
李綏綏耳中生疼,豎了根指頭在唇間,人就往水裡一滑,只等青蘿閉了嘴,才讓她伺候著洗漱,腦海里又細細想了一遍今日之事。
青蘿又找來剪刀,挑著焦掉的頭髮細細剪著……
等李綏綏收拾好,回了房,發現秦恪還端坐在案幾前,正好整以暇地翻看她的書,她的衣物用度箱子都擺在屋子中間,一群侍女正在收拾,連同方才她和衣躺過的床榻都換了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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