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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眼皮一跳,急火流星衝上前去,江徐清嘖地暗笑一聲,步履悠哉無比閒適。
前方轉角廊外,幾叢半人高的石楠下,赫然躺著兩個昏迷不醒的男人,他們身上的華服被扒在腳邊,就僅著一層中衣栽在積雪裡,面頰早被凍成紫紅色。
領頭的那位紅衣伴郎狠狠倒抽兩口氣,才失聲叫道:「魏兄、子染你們怎麼了,這這這是怎麼回事……你們還愣著幹嘛,快幫忙救人啊……」
秦恪見之不是李綏綏,事不關己,忙調轉視線四下環顧。
於此同時,另一端遊廊中,水雀還在原地磨嘰,齜牙咧嘴掰扯著掛在身上的人,李綏綏聽著動靜玩心一斂,推著人便朝隱蔽的地方跑,彼時還回眸警惕。
距離稍遠,秦恪不確定她看見自己沒,但他反應極快,立時生生扭轉目光。
而江徐清聽到那伴郎的話,面上的痞笑之態突地一僵,亦疾步踏來。
秦恪見之,無數個念頭飛速橫貫腦海,來不及想清楚不怕事的李綏綏為何要躲,目光已飄向走在江徐清前面的薊無雍臉上。
輕咳一聲,四目相對,秦恪眼睫輕眨,下巴朝他一側微揚。
一瞬間,這稱不上暗示的暗示,難以傳遞有效信息,但同為人精的薊無雍,一路疑竇叢生暗自揣度,早是心中有譜。
只見他神色仍是寡淡,腳步卻驟然一頓,江徐清走得快不料他會忽然停下,險險歪著身子從旁擦過,不曾防範那片緋色金紋袍裾下會悄無聲息伸出一隻腳來,更不曾想,堂堂丞相會作這等陰人使絆子之事。
江徐清腳尖如踢鐵板,身形猛地踉蹌,五指尚且極具求生欲朝薊無雍抓去,後者不拉一把就算了,還刻意朝旁避讓。
於是江徐清毫無意外的五體投地、一腦門磕上石板,摔了個結結實實眼冒金星,疼痛是在所難免,嘴裡的慘嚎慢半拍而出,一窩蜂朝前趕的伴郎們,頭一位已剎腳不及,踩踏上江徐清腳踝時,自己腳脖子跟著一崴,伴隨著「啊」「娘欸」兩聲尖叫,便直愣愣砸向地上的人背脊。
接著便是慘不忍睹的連鎖反應,後方之人一個個措不及防,前面絆,後方推,前赴後繼如浪花拍岸,有些滾向兩側,但有些精明的還下意識擇向軟處倒,一時哎喲連天,好不熱鬧。
江徐清身上也不知被幾個人疊羅漢,數聲慘叫怒嗷罵娘後,已是被壓得有出氣沒進氣。
原本還圍聚在石楠叢旁的賓客,早被他們引去目光,見著那四仰八叉慘絕人寰的一糰子人,皆是張大嘴連連「呀呀呀——」生嘆,半晌,才回過神上前攙扶。
秦恪亦是表情複雜,原也不期待薊無雍能理解他的意思,人家不但接收到位,且這拖延術,如此簡單粗暴,此時冷眼旁觀的罪魁禍首亦抬眸朝他看來,秦恪不動聲色微點頭回之,趁他人注意力被引,轉身便閃入花園,抄近道直奔李綏綏消失的方向而去。
見得秦恪遠去,薊無雍視線才漠然轉向被人架起的江徐清,這位公子哥目下額頭已見血,五臟六腑疼作一團,正疼意難忍的哼唧著。
薊無雍狹長的眼眸微挑,此時還送上一句關切:「江公子怎的這麼不小心,走個平路還摔跤,你也喝多了?」
江徐清氣得渾身發抖,腹誹怒罵薊家祖宗十八代,但對方是位極人臣的丞相,他雖家世顯貴平日裡跳得厲害,但兩人地位乃雲泥之別,他不敢耐他何,甚至不能質問他是不是故意絆倒他,即便故意就是事實。
但江徐清怒氣填胸不能自制,眸中凶光一閃,掄起巴掌就朝身側兩個摔歪發冠的伴郎甩去,大肆咆哮道:「他娘的你們都有病啊!一個個不長眼睛,壓老子作甚!蠢貨!一幫子蠢貨!」
兩人莫名受此無妄之災,雖然同為二世祖,但無江徐清那般豪橫,只撒手抱頭遠撤不敢還手,嘴裡尚且逞能吼上一句:「關老子屁事,老子也是被推的!」
江徐清這廂氣性還未撒完,腦中忽地一個激靈,怒氣沖沖朝石楠叢邁近幾步,見得雪地里那兩人,正是他之前留下來監視李綏綏動向的同伴時,瞳孔驟然緊縮。
要說這兩人,亦不知運氣好還是不好,躲著偷窺,還被藏於暗處的水雀發現敲暈,水雀原是打算將人剝個精光捆樹上,還沒料理完,就聽見李綏綏來信號,只得作罷,不然就這天氣,怕是要將人凍去小命。
江徐清猛地回頭望向琴樓,哪還見李綏綏和薊無憂的身影。
他心底野火騰升,可僅一瞬,唇角又挑起一絲冷笑,薊無憂可是喝下整壺摻了烈性迷情藥的酒,眼見拜堂在即,紓解已是不可能,他出不出現,這大禮都無法完成。
薊無雍囂張吧,看他如何笑著收場!
思及此,江徐清心緒稍緩,於是齒間森冷擠出陰陽怪氣一句:「新郎方才還在這裡與永樂公主說話,怎的就不見人了。」
其他伴郎心領神會,紛紛附和道:「魏兄和子染被人弄成這樣,莫非府中進了賊人,這可不好,大家趕緊分頭去找找人,別出事了才好。」
「對對對,一會就要拜堂了,可不能再出點差錯,也有可能是無憂喝得太多,被公主帶到哪裡去休息,琴樓上也去看看……」
他們說著話,便四下里找開。
至此,薊無雍再未發一言,盯著隨行家丁將雪地中的人抬到廊下穿衣服,眼眸黑沉得不辨情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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