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頁
「這樣啊。」李綏綏便不再笑,遂摘下手套拿出男娃娃把玩。
留意到她目光有些失神,晏寧沉默片刻,移開視線對寸樓道:「差點忘了,客人們還落在後方,路上吃了不少苦頭,還要勞煩你通知管縣令前去迎上一迎。」
「這些毋庸操心,管縣令辦事一向妥帖,早已安排好。方才還讓我留你們在此過冬至,說是從衛山拉回一批羯羊,非要儘儘地主之誼……」說道地主之誼,寸樓神情微滯,忽然挪不動腳。
晏寧略略側目:「怎麼了?」
李綏綏仍低頭把玩泥塑,心不在焉地往前走。
寸樓看著那道背影,一籌莫展扶額,尷尬道,「管縣令有些盡心過頭,他知薊相返城,不僅安排了好酒好菜,還……不是……寒指揮別……」
見李綏綏熟門熟路徑直推門,寸樓表情一瞬活似見鬼,只來得及大叫:「相爺,寒指揮來啦……」
可惜通報太晚。
下一瞬,滿室酒肉香撲鼻來,最先入目是炭架上的小羊羔,再是後方茵墊中來不及收拾的好風光。薊無雍坐得筆直,只堪堪將趴在腿上的美婢掀開,視線對上來人一瞬,動作亦是快得一流,幾乎在同時,已扯過地上氅衣掩住美婢赤白的身軀。
室內微妙地寂靜兩息,李綏綏慢吞吞往裡走,語氣玩味道:「丞相好雅興。」
薊無雍「嘖」了一聲:「門都不敲,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怎知你今日會還俗?」
「現在知道了。」
「知道了。」李綏綏微笑頷首,怡然自得去一旁盥手。
見人臉皮厚,全沒避嫌的意思,薊無雍都不好意思無所適從,遂喊了聲寸樓,後者站在門口,看著裹著丞相大氅赤足跑出的美婢,整個人都不好了,立刻應聲添來兩盆熱炭,又趕緊跑路。
李綏綏這才卸下沉甸甸的外氅,裹著兩層棉襖的身軀,亦未能撐滿墨甲,待氈巾下窄削的臉露出,蒼白到近乎發透的膚色看得薊無雍不由倒抽一口氣:「怎瘦成這樣?」
「你以為?」李綏綏翻了酒杯,取來溫酒斟滿,涼涼道,「西北霜雪凍泥裂,哪及丞相帳中酒肉香,且有暖玉偎人顫,真乃羨煞我等。」
薊無雍不置可否,伸手拿過酒杯,懶洋洋道了聲:「多謝。」
李綏綏很是不滿斜去一眼,重新倒著酒,揶揄道:「難道,你故意讓我撞見的?想以實際行動破謠自己不是個端正自持的和尚?」
薊無雍被酒水嗆咳了下:「你還沒完了,男人的正常需求也要向你報備?與其好奇薊某是不是和尚,不如去關心虎豹那位這幾年如何解決。」
聽著愈發露骨的交談,晏寧默默退出門。
李綏綏繃著小臉,皮笑肉不笑道:「話到這裡,那我不得不問一聲,千石美酒的彩頭是怎麼回事?就為這,你寫信欺我,說什麼糧草軍械告急,要我八百里加急送來?」
這回,丞相大人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
持久仗打得是財力,朝中止戰聲吼得凶,未防止矛盾銳化,重蹈過去以文御武的偏見與弊端,讓台諫親赴前線實踐觀摩是一個法子,自荷耗資又是另一個法子。
頂著她眸中興師問罪的怒火,薊無雍萬分無奈表示:「你也知,虎豹騎有財神,薊某一介武夫,沒想跟人比,奈何他威名遠震,軍中將士光看見虎豹旗都心癢難耐,想與之較勁亦是另一種崇拜方式。再說,仗還是要打的,購軍械是必然,區區小事,對你來說……」
「你不提他會死麼!」她陡然生怒,拍案而起的瞬間,已反應過來自己失態,於是槍口猛轉,氣鼓鼓低吼道,「區區小事?你躲這安樂窩快活,叫我去頭疼腦熱,我鎮日雪虐風饕的,你心知肚明還好意思問我怎麼瘦了……咳咳咳……」
薊無雍微愕,看著她生氣、難過,心底又生五味雜陳。
他從來都知道如何刺激她,恰好她又經千磨萬擊,於是逗弄她的興致這幾年好似入化魔般境界。
可現在,她被他輕易激怒。
怪只怪命運弄人,她明明已做好準備去承受秦恪的怒火,偏生遇見元赫揚,句甬一役,她縱然奇蹟般活下來,身體卻不可逆的報廢。
他看著晏寧取刀,卻不忍視甲冑內殘存的殷紅冰渣,還破天荒的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更怕這位天潢貴胄枯骨異鄉。
她若沒了,那這天地間,該多無趣。
那時,他為給她鼓氣,亦只能講:「先皇那般疼你,我若讓你死了,他會撬開棺槨拖薊某下九幽的……等你好些,薊某讓他來看你,送你們回京都。」
她眼睛空茫茫看著他,近乎無聲地說:「不必了。」
再多遺憾,總好過兩次死別。
思及此,薊無雍終歸有些受不了她連委屈都需要找藉口,他慢慢鄭重神色,順著她的話罕見地推鍋:「好了,不氣。這可以解釋,都是管平安排的,薊某不過是承人美意,也就前腳剛到而已。」
「剛到?剛到就那樣了……你、你還真是迫不及待。」李綏綏竭力平復呼吸,咳嗽卻愈發劇烈,面頰頃刻痛苦地憋紅。
薊無雍忙不迭起身幫她撫背,誠意十足輕哄道:「是薊某色迷心竅,迫不及待,專程讓你撞見,企圖告訴你薊某是個正常男人,千錯萬錯都是薊某的錯……別生氣了,此事翻篇。」<hr>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