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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一眾妓子伶人暗覺不爽,紛紛叫他換詞。
於是李青山來了精神,張口就是一首打油詩:「纖縴手,摸牌九,滿園春色皆到手。白玉足,裙下柳,占盡丹闕遠香樓。楚腰一扭,君子犯愁,今夜誰把佳人留?芳華十□□月不休,新人竟皆成舊。」
這打油詩一開念,下面的人臉色都為之一變,聽完一整首,眾人皆啞然,莫不敢捧場。
連崔裊裊都愣了,目色緊張地看向李綏綏,李綏綏還抿著茶,唇角都帶著笑,笑得崔裊裊毛骨悚然:「你笑甚?沒聽出人家說你呢?」
「欸,這李青山罵我多回,今日倒是走心了,開始為我寫打油詩了,雖然寫得水了些,勉強朗朗上口。」李綏綏臉上未見半絲惱意。
這時,有人又開了口,中氣十足,聲音清朗:「嘆三歲,位尊貴,豈叫小兒來嘴碎。生嬌媚,多是非,信口雌黃皆鼠輩。妖風一吹,惡言相隨,世間皆濁她何罪?他朝聰慧,竟抵不過,滿嘴噴糞一聲啐!」
這打油詩出口成章,駁得又快又狠。
若說李青山算勉強隱晦地嘲諷李綏綏,那這個人就是直接了當赤/裸裸地駁李青山。
如此鬥起了打油詩,一堂聽眾又興致勃勃看起了熱鬧。
李綏綏饒有興趣地瞧向此人,不過是位年約十七八的少年,面容乾淨身形細弱,滿腹書卷之氣,倒也算得上此間異類。
李綏綏不禁失笑:「欸,今日倒是新鮮,還有人說我好話了?」
崔裊裊趴在欄杆上往下瞧了瞧,才對著李綏綏半是調侃地道:「他叫韓秋水,樓里新來的寫詞人,沒想到還是你的崇拜者?」
「哈。崇拜?」李綏綏正欲自嘲兩句,山箬已經走了進來,附耳道:「殿下,人到了。」
崔裊裊頓生笑意:「喲,看樣子,今夜又有人陪了?」
李綏綏瞥了她一眼,只對山箬道:「你先讓人等著,我一會過去。」
那樓下兩人又各上了一首打油詩,對罵已然露骨,李青山不高興了,輕斥道:「你怎的罵人!」
韓秋水一臉正氣:「許你指桑,不許我罵槐?」
「欸,我哪裡指桑了?我明明在講蘇蕊蕊,妓子而已,說個逗趣,你倒是罵得歡了?」李青山可不認。
兩人正式拉開唇間舌戰之架勢,連打油詩都省了,李綏綏也失了興致,站起身就準備離開。
「妓子而已?」又一個聲音響起 ,聲音柔和,富有磁性。
這極為動聽的聲音,讓李綏綏不由駐足又往下一望。
「且不說蘇蕊蕊是清倌伶人出身,一生短暫卻潔身自好,你不吟她文采橫溢,卻歪曲事實安那私窠之事給她,已是信口開河,再則,既然你看不起妓子,何故在此?這般自視清高,卻在這煙花之地針對一個女子大放厥詞,有何榮焉?」他的聲音娓娓而來,不急不躁,不似指責,更像在陳述一件事實。
李綏綏一怔,卻不是因為他的聲音和他說的話,而是他的長相。
年紀不過二十,身而瓊枝玉立,目若含情眉如畫,翩翩公子溫潤如玉,也不過如此。
李綏綏目中驚訝難掩,已錯愕地看向崔裊裊,此時崔裊裊也如見鬼般,雙瞳大睜,四目相對,卻無言以述。
韓秋水得他助陣,覺他說話正義,竟生惺惺相惜,便道:「公子也覺此人以妓諷人,是以為不恥?再者,他所諷刺之人,如何就不堪了?從前誇人種種好,見人落低狠狠踩。呵,牆頭之草,無恥之恥。」
李青山被兩人夾攻,縱然舌燦蓮花,已落下乘,還待辯駁,那公子已經淡淡接話:「從前如何好,今日何其糟,也不過咎由自取,蒼蠅不叮無縫蛋。我一伶人,只是見不得辱我輩之人而已。」
韓秋水長長哦了一聲:「還未請教公子如何稱呼。」
「此乃公子衍。」丹闕樓的劉管事已經上前介紹道,「是我丹闕樓遠香閣接班人,今日本就打算為眾人介紹的……」
一眾驚訝嘆息,如此氣質清雋,天人之姿,還以為是某書香門第的公子,卻不想是位伶人,此人比之月溶更勝之一籌,倒叫人惋惜,又隱隱期待。
李綏綏抿唇,已不再多看,踩著木屐就往藏桃閣而去。
崔裊裊還滿眼惶惑,看著李綏綏遠去的身影,半張了嘴,卻連個聲都發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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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不會賭的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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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桃閣中,等候之人面色緊繃,連腰杆都挺得過於僵硬。
李綏綏緩步而入,在虎皮長椅上坐下,才指了指矮几前的蒲團,道:「陳老闆,坐吧,這些個人,愈發沒規矩了,連杯茶都未上。」
山箬聞之,便親自去沏了兩盞茶來,遂又退出。
陳建舟站在原處,目光冷硬地盯著她:「貴人,這是何意?」
「陳老闆莫急,坐下慢慢說。」李綏綏看了他一眼,雙腿交疊在一處,「你這麼站著,我看著脖子疼。」
陳建舟嘴角緊抿,還是依言在蒲團上就坐:「貴人,既然讓陳某來,有話便直說。」
「哦,不是什麼大事,就問問陳老闆那見面禮可還滿意?」李綏綏語調閒閒,「可查清了?」
陳建舟一怔,隨即明白過來:「是貴人將那叛徒送來的?貴人這是什麼意思?」
「那不過是順手人情,背主求榮之人,豈能輕饒?」李綏綏唇角抿起一絲笑意,「不過麼,我指得可是賭桌之上救你一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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