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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著蔣家姑娘孤苦無依,欲尋短見,秦相於心不忍,善心大發才將她認作乾女兒,以親情相慰。而那時的蔣家姑娘已十六歲,秦相出於避嫌,又擔心蔣家姑娘有寄人籬下之感,於是將人放在外面莊子,也好讓她自在輕鬆些,蔣家姑娘心存感激,一心想要報恩,在莊子裡貢著小佛,為秦相誦經祈福,所以三年未嫁。
秦相非常感動,又是仁慈之人,這姑娘年齡漸大,不能因著為他祈福,就這麼耽誤下去啊,於是秦相勞心傷神又為她找了門好親事,雖然是為妾吧,那也是高門之妾,不算委屈了。
這一切可都是清清白白的。
再說什麼兒女容貌與秦相相似,那完全是無中生有的事。這句話敢說,是因著確實不是京都所有人都見過那雙兒女。
接著再言,就算真有一兩分相似,這天下之人,可不就一雙眼,一隻鼻子一張嘴麼,還能沒長得相似?總不能是個眉眼相似的,都是他的孩子吧。
再說說為什麼兒子年齡那麼蹊蹺,這就要說到蔣家姑娘如何可憐了,那時遇到水匪,天寒地凍,姑娘落了水,寒氣入體傷了身,導致底子弱,由此,那孩子便可憐的早產了。
說得那是邏輯縝密,條理清晰,細節豐富,大家質疑的每一條都給回得漂漂亮亮,無懈可擊,且將這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一朝文臣描述成見義勇為的狹義之士,而玷污這鋤強扶弱的英雄,大家不虧心麼?
這是要徹底替秦仕廉洗乾淨的節奏。
李綏綏聽著哈哈大笑,歪著腦袋吭唧笑了半晌,才執筆揮毫,嘩啦啦一頁紙送進了小報行。
於是,那段英雄傳記般的洗白文才講得天花亂墜,口沫翻飛,民間小報就火力全開,迅速鋪撒進三街六巷,數首打油詩應時而生,上頭不已,譬如:「古有呂賈賈孕姬,今有秦賈賈被欺,繼恆古風流,效暗度陳倉。」再如:「弄璋弄瓦牆頭馬,似秦似賈誰家娃?糊塗糊塗,虎賁中郎雖有,血不容親卻無。」還有更俗氣點的:「伊人喚阿爹,阿爹為花忙,春風復東牆,雨露潤花香,遍地撒籽,處處生花,人道種瓜必得瓜,他言花開花相似。」……
芸芸一整頁,將秦相那點偷香竊玉,珠胎暗結之事諷得再明白不過。
這些民間小報內容豐富,又接地氣,真實性又強,百姓們喜聞樂見,忠實讀者甚多,那打油詩寫得又渾又順溜,迅速成為人們飯後茶餘順嘴逗趣的段子。
而這些小報敢於如此大膽,其實不足為奇,他們連宮中秘聞趣事,但凡能挖出來的,都勇於刊登,調侃秦相那點風流韻事更不在話下。
朝廷雖對這些非法小報不滿,但上位者以仁義寬容治天下,不好明令禁止,只道這是民生言論自由問題,只要不涉及國之機密,且當做趣聞便是,所以,官家寵愛李綏綏時,那些溫馨父愛之舉也是上過小報的。
小報老闆又不傻,頭頂一片天那是不能得罪的,寫官家總是正面的,而其他上報之人可就沒那麼大臉面了,不少官員被挖出亂七八糟的事,也只能私下報復。報復歸報復,這些小報春風又生,活躍更甚。
秦相自視甚高,這跟頭栽得不輕。
當然,申時就入宮的秦相,消息沒有身為小報忠實讀者的官家來得快,於是,在晚宴開席前,秦相被官家約談御書房,人精如秦相,前面的流言傳播速度如此之快,他也明白是有人故意而為,拉著自家的金山兒子做擋箭牌,便是官家知道此事,也不能和錢過不去啊。
那番心虛雖掩在道貌岸然之下,但官家虛眼一睨,張口就道:「丞相風流,家喻戶曉啊。」
秦仕廉滿腔無奈:「望風捕影,人云亦云,倒叫老臣有口難辯。」
官家將小報往案幾前一推,促狹道:「那想來是,難得捕到丞相的風,所以如此賣力大做文章」
秦仕廉拿起小報飛快掃了一眼,面不改色道:「世人耳目閉塞,易被有心之人誤導,如此借題發揮,可見老臣為官數十載是得罪了不少人,想那屈子皓皓之白,且蒙世俗之塵埃,老臣尚不比屈子德文兼備,就更不敵悠悠一讒言。」
「唔,屈子忠君愛國可頌,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萬不該殺身成仁毀也,這是其庸。」官家淡淡瞥了他一眼,又道,「丞相於風口浪尖,處驚不變,單從這一點,比之過而無不及,何須妄自菲薄。既說是讒言,清者自清。但流言惑眾,三人成虎,丞相還是要謹慎處理。」
如此調侃,抬舉,點撥一番,秦仕廉連連應是。
官家幾句話後,神情已顯疲倦:「那丞相且先去接待西夏使臣。」
秦仕廉退出御書房後,官家才看向秦恪,肅然之色漸消,一抹慈和進眼底:「聽說,三哥兒最近納了妾,人說子隨父相,風流可以,但不可亂了綱常。」
「是,兒臣不敢。」秦恪恭恭敬敬地回著。
官家嗯了一聲,默然許久,才又道:「頑劣如她,竟許你納妾,想來三哥兒極為不易。」
這句話,秦恪不知如何接,納妾納得像個笑話,李綏綏不僅默許,還敞著大門歡迎。有妻如此,呵呵。他也只能淡淡一笑。
見秦恪不願談此話題,官家也未再多問,話題一轉就說起了萬壽山建造之事。
……
一輪明月才上枝頭,李綏綏悠遊自在地坐在遠香閣的露台上,聽曲賞月喝小酒,逗弄那越發肥膩的福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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