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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興把玩著手中的靈鶴,眼底仍舊是玩味的笑意:「你忘了嗎?我就是要讓你明白,人性本來就是醜惡的、不堪一擊的,這世間又哪有人真的能不受外物所蠱惑呢?」
聽著熟悉話術,燕安淮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之前一次夢境裡,他曾經聽到過的那番話。
【「這世間的人性都是惡的,沒有真正純粹的感情。」】
【「也沒有人會真正地對你好,這世間的人都不過是以自己的利益為最大前提。」】
他再一次微微瞪大眼睛,終於想起那段被他忽視的夢境:「原來就是你!」
「想起來了?」何興稍稍歪了下頭,輕笑一聲,語氣里倒是沒什麼起伏,「真是可喜可賀。」
經過何興的這麼一提醒,燕安淮又想起更多細節:「之前救小柔的那次,助我突破的,是不是也是你?」
何興笑吟吟地應下:「不算太笨。」
燕安淮沒有被他的表象所糊弄,繼續詢問:「既然你要害我,當時又為何要出手幫我?」
何興漫不經心地回答:「這話我可就不認了。我也說過的,我又不想要你死,只是想讓看你清楚總是輕易相信的人性到底有多麼脆弱,我怎麼會害你呢?」
「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跟我走,我會給你你真正想要的東西。」
燕安淮定定地看著他:「那我也還是那個回答,我不信你。」
何興聳了聳肩,似乎不是很在意:「反正我也不急,你早晚會發現我對你說的話才是真心話。這世間又有幾人能抵擋得住利益的誘惑呢。」
說話的同時,他往阮游地方向看去,笑得意味深長。
阮游臉頰一下漲得通紅,就好似被人狠狠扇了幾下,羞愧難當。
話題到這裡結束,何興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灰,慢悠悠開口:「這次我也就不陪你們玩了,我們下一個幻境再見吧。」
「哦對了。」何興似是有想起什麼,笑眯眯地補充,「至於你們想找的人,我想安淮你會知道在哪兒的。」
說完他隨意地揮了揮手,指間不知何時多出一個小小的法器,緊接著在一陣煙霧之後,何興竟直接在原地消失了。
君長清原本想趁他不備將他擒住,可惜根本找不到機會,目光沉沉地看著何興消失之處。
燕安淮則是很快便將注意力放在了何興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會知道阮清被藏在了哪裡……?
燕安淮竭盡全力地在自己腦海中搜尋線索。
何興曾對他說的那番話……那個夢境……那道火牆……
對了,火!
燕安淮反應過來,連忙問阮序:「阮序哥,你知不知道歸今鎮何處曾走水過?」
「走水?」阮序皺著眉想了會兒,沒有太多頭緒。
這時還是阮游最先回答:「我知道!城北有一間廢棄屋子,當年就是因為起了大火荒廢的。」
經過阮游提醒,燕安淮也想起之前同君長清確實在北邊找尋過一間有被大火燒過痕跡的破屋。
燕安淮當即做下決定:「就去那裡!」
說話間,他就已經拿出梔華劍,踩在劍上徑直往印象中的方向去。
君長清擔心他身體,緊跟在了他身邊,其餘幾人也陸續跟上。
須臾,他們便抵達了那個破屋前,燕安淮甚至顧不得收劍,從劍上跳下來之後就直接跑到破屋面前一把將門推開,果然見到了被困在角落裡的阮清。
阮清似乎還被推門的動靜嚇了一跳,往角落裡縮了縮,直到見到來人是燕安淮,才稍稍怔住。
燕安淮看著他衣衫凌亂狼狽,整個人精神狀態都格外糟糕的模樣,哪裡還顧及得了別的什麼,撲過一把將他抱住。
「對不起……是小淮哥哥來晚了……是小淮哥哥連累你了……」
他緊緊地抱住阮清,雙臂與聲線中都帶著微微的顫,一遍又一遍地向阮清說著對不起。
阮清感知到他身上過高的溫度,聽著言語裡真切流露地關心與自責,良久他才有了反應,伸手抱住燕安淮。
「小淮哥哥……」
阮清也終於克制不住這兩日來的害怕與折磨,才喊了第一聲聲音便哽咽起來。
「小淮哥哥……小清害怕……小清、小清真的、好怕……嗚……」
他抱著燕安淮放聲大哭,似乎是想要將自己的情緒全都宣洩出來。
滾燙的眼淚浸濕了燕安淮的斗篷,燕安淮心疼地將小孩抱得更緊,一遍又一遍地安慰。
「沒事了沒事了,小淮哥哥和阮序哥哥都來找小清了,以後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沒事了……」
待其餘幾人匆匆忙忙跟過來時,見到的便是兩人這樣相擁在一起的場面。
阮清沒事他們也基本放下心,只在一旁安靜地陪著他們。
直到許久之後,阮清終於哭累了在燕安淮懷裡睡過去,阮序才走上前,輕輕將小孩抱起:「辛苦小淮了。」
燕安淮搖了搖頭:「小清沒事就好。」
說完他就要站起身,但許是原本支撐著他的那塊大石頭落下,比之前幾次都要強烈的眩暈感一下子將他席捲。
他下意識伸手想撐住牆壁,但只覺渾身酸軟無力,隨著身體的向後傾倒,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意識一點點消散。
在意識徹底被黑暗吞沒之前,燕安淮只感覺到自己又一次落在了一個熟悉的懷抱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