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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他們便在季元義與簡澄的送別下再度乘上飛舟,啟程前往皈依門。
皈依門正如其名,宗門內的人都是佛修,整個宗門就是一個巨大的寺廟。
佛修通常都是靈修,更注重修身養性,心平氣和,他們不追求多高的修為,畢生的努力便是為了悟道,為了普渡眾生。
此前極少數能夠悟出本善之道的人中,也是佛修占據了大多數。
但也因此,皈依門布置在整個修仙界中最僻靜之處,從百泉宗乘飛舟過去都花了足足七日的時間。
燕安淮趴在飛舟邊緣看著逐漸靠近的巨大寺廟,感慨:「終於要到了嗎。」
君長清從房間內拿著一件披風出來,走到他身側給他披上,正好聽到他說的話。
「無聊了?」君長清一邊幫他把披風系好,一邊開口問。
燕安淮稍稍直起身,方便君長清的動作,回答:「還好,不過要待在飛舟上這麼多天,確實還是有點沒事做。」
君長清:「皈依門離雲歡谷沒有那麼遠,下次就可以不用這麼久了。」
慕子怡正好就在旁邊,笑道:「終於也快要到姐姐我的地盤了啊。到時候姐姐一定喊上我家大徒弟好好招待你,她期待你過去很久了。」
「那我到時候可得對子怡姐姐招待的要求嚴苛點了。」燕安淮也同他開起玩笑,「要是子怡姐姐不能讓我滿意,我就和師尊一起去外邊住去。」
慕子怡:「放心好了,一定讓你滿意。」
兩人笑鬧間,飛舟也終於停在了皈依門的宗門附近。
皈依門前已經有兩名穿著袈裟的僧人等候。
站在前邊一點的那名手中拿著錫杖,燕安淮沒有見過,推測他應當就是住持——也就是皈依門的掌門方故。
他身後的那名僧人燕安淮在拜師大典中見過,是皈依門的首座也就是首席弟子方遠,但當時燕安淮也只與他簡單打過招呼認臉,不算很熟。
「諸位施主好。」方故見他們走來,施施然朝他們作揖行禮。
燕安淮禮貌地回了一禮:「見過住持。」
方故友善地笑笑:「這位小施主便是雲仙宗的那位小峰主罷?果真是面相親善,有佛緣之人。」
燕安淮回以一笑:「住持師父謬讚,不過若有時間,晚輩也確實想與住持師父聊聊神佛之事呢。」
方故合掌作揖:「小施主有意,貧僧自當掃榻以待,隨時恭候。」
與方故大致打過招呼,燕安淮又將視線轉向方故身後的方遠。
方遠長相很清秀,即便削髮為僧,也完全不掩蓋他能在修仙界中排得上名號的容貌。
就是不知為何,這樣真正與方遠見面時,他突然很想喊他一聲「小和尚」,但又總覺唐突。
燕安淮思緒稍有飛散,沒同以往那般主動開始打招呼。
方遠手中握著一串佛珠,視線自燕安淮出現時起就一直放在了燕安淮身上,與他目光相對時觀他神情,主動道:「燕小公子好,小生方遠,此前在公子的拜師大典中與公子也有一面之緣,公子可直接喚小生名諱,也可叫小生師哥。」
「——或者你若想叫我小和尚,我也不會介意。」
方遠淺淺一笑,一語道破燕安淮心中所想,又在無形間將兩人距離拉近。
燕安淮微訝,無辜地眨眨眼:「師哥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方遠又笑了一下,但沒有回答,反而轉移了話題:「諸位施主遠道而來也辛苦了,先隨小生去客峰落腳休息一陣吧。」
回答他的是站在燕安淮旁邊的慕子怡:「那便有勞住持與小師父了。」
方故搖搖頭:「無妨,請隨我們來吧。」
方遠也又朝燕安淮做了個「請」的動作,眼底始終蘊著些笑意,總叫燕安淮覺得有些違和。
就好像……在方遠的臉上出現這樣常有的笑容,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為什麼呢?
燕安淮想不通,乾脆不想了,跟隨在方故方遠的身後一同到皈依門的客峰去。
皈依門整個宗門都是寺廟布置,但為了讓客人不會太不習慣,客峰的布置與其餘宗門相差無幾。
君長清照例對客峰的房間進行檢查與法陣布置,燕安淮便去找了方遠。
方遠似乎也對此早有預料,等候在他們雲仙宗的院子外,見他出來,合掌作揖朝他致意:「燕小公子。」
燕安淮學著他的動作又回了個禮,問:「不知師哥現下可有空閒,陪我在院子裡坐一坐?」
方遠笑道:「樂意之至。」
兩人一同回到院子裡,方遠又忽地從儲物法器中拿出來一套茶具。
「師弟遠道而來,我唯一擅長的也只有茶藝了,便給你泡杯茶吧。」
燕安淮平日裡常喝茶,但泡茶時沒有那麼多講究,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齊全的茶具,眼底流露出些新奇。
見狀,方遠便拿了提前在客峰中準備好的熱水,從燙壺、溫杯,到置茶、高沖,最後掛沫、低斟,一套動作宛若行雲流水般自然、順暢。
清冽茶香在小小的石桌間縈繞,燕安淮看著面前那杯嫩綠明亮的茶湯,試著喝了一口,發覺是他之前在雲仙宗時常喝的一種茶。
不過這一次他唇齒間滿是此前未曾嘗到過的茶葉清香,淺淡苦澀後的回甘更是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