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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間休息的時辰再度臨近,燕安淮收拾著準備入榻休息,忽然發覺床上只剩一床被褥了。
他回頭看向君長清:「師尊,怎麼只有一床被子了?」
君長清似是才想起什麼事情,回答:「另一床沾上湯藥,我便讓人拿去洗了,應當還未乾。你若介意的話,等會兒可以去慕子怡那邊再搬一床過來。」
燕安淮對此不是很在意:「沒事,這樣正好,萬一夜間師尊又發熱的話,我也能及時察覺。」
說完他就直接鑽進了被窩裡,沒有分毫不自在或不適應。
雖然這就是君長清所追求的結果,但見到他這樣絲毫防備心都沒有的模樣,心緒還是複雜了一瞬。
他仍站在桌邊,又在動搖著覺得自己是不是不應該這麼快就接受慕子怡的提議。
久違擁有寬敞空間的燕安淮則是在被窩裡滾了一圈,又探出腦袋問:「師尊還不來嗎?」
他身邊特地空了個留給君長清的位置,使得身前的空間露出來些許。
許是因為方才在被窩裡的動靜,燕安淮披散下來的頭髮稍稍凌亂,寬鬆單薄的裡衣也不似平常那般齊整,松松垮垮套在身上,隱約露出小半截精緻的、白花花的鎖骨。
加上他本就艷麗的美人面容,即便他說的話坦然且純潔,卻又總給人以邀請的感覺,在幽暗燈光下介於單純與明艷兩種氣質之間。
……至少君長清絕不想讓其餘任何人,見到燕安淮的這幅模樣。
他動了動喉結,收斂起其餘心緒:「就來。」
與此同時,他隨手揮滅了旁側燭燈,室內僅餘的幽幽暖黃頃刻間化入濃郁夜色當中,只余窗前霜雪似的皎潔月光,落入一抹幽靜冷色。
室內重歸黑夜,君長清也終於走到床榻邊,寬衣上榻。
不知是不是第一次真正要睡同一個被窩裡,燕安淮表現得也有些新奇,全程都盯著君長清看。
等君長清躺入被窩裡之後,他又順勢去握了下君長清的手。
君長清下意識蜷了下指尖,很快又悄悄鬆開來。
燕安淮察覺他的手心比平日還要冷一些,皺眉:「師尊的手好冰啊。阮序哥哥今日同我說,發燒時手腳太冰涼也不太好,我幫師尊捂捂吧?」
他嘴上說著徵求意見似的詢問,身體已經很自覺地直接湊近更多,將君長清的手拉進自己掌心與懷裡捂熱。
君長清感受到近在咫尺、毫無阻攔的熟悉溫度與氣息,閉了閉眼,終究還是放任自己沉淪在燕安淮對誰都一樣的善意當中。
他側身面向燕安淮,在不經意間拉近了與燕安淮之間的距離,頭稍稍靠向燕安淮,聲音很輕:「謝謝小淮。」
兩人的氣息在這一瞬間凌亂交織,熟悉的味道仿佛也曖昧地糾纏在了一起,與輕飄飄的嗓音一道縈繞與燕安淮身側。
燕安淮很少聽到君長清是道謝,像今日這樣面對面靠得極近的情況下的誠摯道謝更是頭一回。
他只覺心底某處像是被輕輕戳了一下,不痛不癢,但又難以忽視。
燕安淮不清楚這是什麼情緒,想了想還是當錯覺,又朝君長清靠近了些,握著他的手安安心心準備休息。
君長清也不再吵他,直到身邊的呼吸聲變得綿長平穩後,抽出已經被捂暖的手,小心而珍重地輕輕擁住身前人。
……
次日早晨,燕安淮是在君長清懷裡醒來的。
他朦朧間感受到身前的溫度,似是想到什麼,尚未睜開眼睛就伸手探向了君長清的額頭。
「唔……沒那麼燙了。」
他含糊地嘀咕一句,不知是不是氛圍太過安心,又往君長清懷裡鑽了下,心滿意足地抱著他,大有一副要繼續睡的模樣。
君長清在他醒來時就已經因為他的動靜清醒,目睹他全部動作,只覺心軟一片,也輕輕抱住他。
兩人就這樣又在床上賴了會兒,燕安淮才終於恢復清醒,仰頭看向君長清,大大方方打招呼:「師尊早。」
「早。」君長清揉一把他的腦袋,「要起了麼?」
燕安淮點點頭:「嗯。和掌門師兄約了今早出門,還是得早些起來收拾一下的。」
君長清應了聲「好」,心中雖然不舍,但還是與燕安淮一道起身收拾。
燕安淮與阮游約的時間是巳時。
他用過早膳後又在院子裡待了會兒,阮游就過來找他,說可以出發了。
燕安淮興致勃勃應答:「來啦。」
說著他又與同在院子裡的君長清道別:「那師尊我就先出門了。」
君長清點點頭:「嗯。注意安全,記得跟好阮家主。」
「好,我知道的。」燕安淮應下,這才到院門口去找阮游,「阮家主我們走吧。」
阮游也點一下頭,帶上燕安淮一道出門。
自進入幻境以來,燕安淮先是短暫失明,又是正好遇上君長清生病,還從未出過門,對歸今鎮的周圍環境表現得格外新奇。
阮游見狀,問:「燕小公子是第一次到我們歸今鎮來麼?」
燕安淮收回四處亂飄的視線,對上阮游的目光,笑著點頭:「嗯。此前我都是在修仙界待得比較多,人界還沒怎麼好好走過呢。聽阮序哥哥說,歸今鎮內有不少值得一看的地方。」
「確實有不少。」阮游溫和地回應,「現下燕小公子眼睛恢復了,等得空也可以多去走走。人界的城鎮與修仙界還是有許多不同之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