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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安淮忍不住笑笑:「好好,那就麻煩子怡姐姐了。」
說著他又扭頭看向君長清, 問:「師尊要一起去走走麼?」
君長清瞥了眼方遠,搖頭:「不了, 我還有些事情想與方遠小師父聊一聊。」
燕安淮還沒回答, 慕子怡就直接開口:「哎呀別管你師尊了, 反正你們還有大把時間黏糊的, 偶爾也要來點我們小姐弟之間的私人交流空間嘛。」
「我們什麼時候又成小姐弟了?」燕安淮笑得無奈, 起身又對君長清說,「那師尊我和子怡姐姐就先出去走走了。」
君長清點頭:「嗯,去吧,我晚點再去找你。」
燕安淮又和方遠也道了聲別,跟著慕子怡一道離開。
君長清目送著兩人他們消失在房門後邊,並沒有撤走隔音結界,回眸看向方遠。
方遠捧著茶杯喝了口茶,面上維持著禮貌得體的淺笑:「不知望月仙尊是有何事需要單獨找小生?」
面對方遠,君長清的神色維持了往日的平靜冷淡,開口:「我想我沒會錯意的話,是方遠小師父有什麼事想找我吧?」
他看著方遠,眸底帶上幾分探究:「關於小淮遊歷期間到皈依門的事情,方遠小師父和小淮之間應當還有一些別的故事吧?」
方遠眼底浸入些可以稱得上是懷念的神情:「那段時間小生與安淮確實發生了許多故事,也知道了一些,安淮不願同任何人說,尤其不希望望月仙尊知曉的事情。」
「小淮不願讓我知曉的事情?」君長清心底突然湧出幾分酸溜溜的意味。
方遠看出君長清的情緒,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知望月仙尊還記不記得,之前你們問我關於小淮遇到魔修,被魔修殘念折磨時,我說小淮後來興許是找到了心理依靠,才擺脫折磨的事情。」
君長清回想一下,點頭:「我記得。所以小淮當時隱瞞的事情,與這個有關?」
方遠「嗯」一聲,回答:「因為安淮的心理依靠,就是望月仙尊您。」
「……我?」君長清愣一下。
方遠放輕語氣,像是又陷入什麼回憶當中:「或許你們所有人都以為,安淮變得成熟穩重,是因為遊歷的經歷增加了他的閱歷,但其實不是的。安淮性格轉變就是從離開皈依門開始。
「從他意識到,他喜歡他的師尊開始。」
君長清握著茶杯的手忽然緊了一下,喉嚨也仿佛被什麼堵住,變得乾澀:「小淮他……?」
方遠抬眸看著他,眼底已經沒了原本禮節性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仿佛穿透時間的平靜:「早在兩百多年前,安淮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感情,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一個不會給他任何正面回饋的人。」
「前有魔修的折磨,後有大逆不道的感情的萌芽,那幾日是安淮度過得最艱難的幾日。
「而我,也沒能在那時給安淮任何有用的安慰。」
方遠垂下眼睫,遮掩住自己的悔恨情緒,繼續說:「安淮是在發現自己的感情之後掙扎了幾日,才終于堅定自己的內心,擺脫魔修的煩擾,藏起自己的感情。
「他還做下決定,要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您身邊,默默地注視著您。」
君長清聽著方遠的描述,終於想起在他出關之後,他的身邊確實始終都有一個燕安淮的身影。
當時的他只以為是燕安淮小時候習慣了跟著他受他照顧,所以比其餘徒弟更黏他一些。
卻沒想到原來在那時……
君長清攥著指尖,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麼。
方遠重新倒了一杯茶,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緒,繼續說:「還有一件事情,我想是望月仙尊您最不能釋懷,也是小生我始終悔恨的事情。」
君長清聽出他的意思:「你是指小淮偽裝臥底的事情麼?」
方遠點頭:「嗯。或許望月仙尊您也不知道,除了您之外,我也是從一開始就清楚安淮他並不是真的背叛修仙界的。在安淮做出這個決定的第二日,他就已經同我說了這件事情。」
他抿一口茶水,回憶著那段往事。
當時他還是那個不愛說話沉默寡言的「小和尚」,因為燕安淮到皈依門暫住的那一年,與活潑開朗的燕安淮結下了情誼,又因為他是燕安淮感情問題的唯一知情人,他與燕安淮之間的關係就變得愈發親近,他便成了燕安淮唯一真正交心的朋友。
而燕安淮,也是唯一能夠讓他放下心防,坦然相處的人。
他本以為他與燕安淮之間的情誼可以一直這樣平淡無奇地維持下去,直到修仙界在與魔界的對戰中不斷落入下風,直到修仙界所有人的士氣都備受打擊之時。
燕安淮突然跟他說,他決定要成為修仙界的「叛徒」。
那時燕安淮還笑得很輕鬆地跟他說,他只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君長清與他。
告訴君長清,是因為他接受不了被君長清誤會。
而告訴他,是燕安淮不想看到他因此而痛心,更重要的,也是燕安淮知道,他沒辦法從君長清那裡得到安慰。
君長清不會幹涉燕安淮的任何決定,同樣的,也不會對燕安淮的任何決定給予回應。
但燕安淮本身,是一個很依賴身邊人給他情緒反饋的性格。不管他平日表現得多麼堅強開朗,其實本質上都很需要別人,尤其是君長清對他的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