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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卻能借文清辭的眼睛,讀懂這一切。
謝不逢將文清辭擁入了懷中,於他的耳畔低喃:「……我與愛卿一道回山萸澗,找到墳塋,祭拜他們好不好?」
秋雨帶來的滲骨寒意,瞬間被驅散了個一乾二淨。
文清辭趕忙搖頭答道:「不必如此,這實在太過興師動眾了。」
這幾天文清辭已從旁人的口中得知,謝不逢去年花費大量時間尋找到了宋君然家人的墓地所在,並將那周圍修整一新。
他下意識以為,謝不逢也要派人去山萸澗。
彼時的小村,只剩下自己一個活口,要想找到墳塋所在,實在太過困難。
「不會,」謝不逢輕輕拍了拍文清辭的後背,他搖頭說,「就朕與愛卿兩人。」
「……兩人。」
文清辭的呼吸一滯。
只有自己與謝不逢兩人,去見爹娘嗎?
謝不逢的話已經說到這裡,再怎麼反應遲鈍,也該明白他的意思了。
「朕想要見見他們,」說到這裡,謝不逢的聲音里,竟帶上了幾分小心與緊張,「並非是以皇帝的身份。」他在文清辭的耳邊曖昧的暗示。
謝不逢的心臟,撲通撲通地重重跳動了起來。
他身為九五之尊,擁有世上最珍貴的身份。
但是在他眼中,這一切卻都比不上另一個身份來得誘惑與重要。
他與文清辭同榻而眠、同床共枕,甚至只差最後一步……
但謝不逢要的,並不只有這些。
權傾天下的九五之尊,輕輕咬了咬文清辭的耳垂,在他的耳邊低喃:「所以愛卿,打算何日給朕一個名分?」
他的聲音里,帶著淡淡的鼻音,語氣乍一聽還如從前那樣的淡。
說之後完,謝不逢終於放開文清辭的耳垂,用腦袋在文清辭的脖頸間蹭了兩下。
文清辭的心跳,瞬間被他蹭得亂成了一團。
而他的心中,則忽然在此時冒出了幾個字來……擇日,不如撞日?
第96章
文清辭的心跳, 也這一刻被身邊的人帶亂。
他下意識抬起右手,攥緊了謝不逢腰側的衣料。
停頓幾息,文清辭緩緩地闔上了眼睛。
如扇般長密的睫毛, 隨著他的呼吸一道輕輕顫動。
或許是今日的雨太大,織結成網將文清辭和謝不逢緊緊地網在了一起。
讓他們的世界只剩下了彼此。
文清辭又想起了天初二十六年, 初遇那天。
他失去了過往的所有記憶。
這個世界對他而言一片空白。
謝不逢是第一個闖入他世界的人。
自此文清辭的喜怒,似乎總是會被他遷動、總與他相關。
伴著淅瀝的雨聲,文清辭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早就適應了有謝不逢在的世界
甚至習慣了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的世界。
「好……」
文清辭的聲音, 伴著雨聲落在了謝不逢的耳邊。
變得模糊又遙遠。
他的唇邊,忽然生出了一點笑意。
文清辭閉著眼睛輕輕問:「陛下想要什麼?」
謝不逢的身體,瞬間一僵。
他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似乎是不敢相信方才自己究竟真的聽到了文清辭開口, 抑或是耳邊的雨聲太大,生出了錯覺?
謝不逢的頭上, 還戴著冕冠。
冰冷的金器隨著他的動作一道蹭在文清辭的脖頸間, 帶來一陣寒意。
等了半晌都不見謝不逢開口,文清辭終於忍不住緩緩側身,將脖頸從冕冠下移開, 接著輕聲問他:
「陛下, 怎麼不說話了?」
他的聲音終於將謝不逢喚醒。
謝不逢忽然用力,緊緊將文清辭的腰攬在懷中。
他的手在顫抖。
謝不逢沒有說話, 再抬眸時眼底只剩下一片暗色。
文清辭覺察到危險,下意識想要後退。
但背後的雕花門, 卻將他的動作全部阻攔。
木門重重一晃, 發出「吱呀」的聲響。
文清辭的話還沒有說完, 後面的字便全被親吻所淹沒。
「陛——」
謝不逢重重地吻在了文清辭的唇上。
與他唇舌相抵, 在頃刻間奪走了呼吸。
這個吻, 幾乎稱得上是兇狠。
謝不逢啃咬著文清辭的唇瓣,追逐他不斷躲避的舌尖,舔舐過他上顎,帶來一陣麻癢。
文清辭的身體瞬間失去了全部力氣。
像是有細弱的電流,順著交纏處流向了四肢百骸。
得到了文清辭的承諾,謝不逢心頭翻滾了不知多久的岩漿,終於在這一刻奔涌、失控。
文清辭的大腦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知道親吻是何時停止。
淅瀝的雨聲消失不見。
文清辭的耳邊,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喘息。
謝不逢輕輕地將文清辭抱入懷中,攬住他無力垂下的左手,一邊啄吻他額間的硃砂一邊輕聲說:「初春,社日節。和我一道去祭祀社稷……之後,我們就回松修,去看清辭的家人,好不好?」
他口中的「社稷」,指的是土地與五穀二神。
在這個時代尤為重要。
衛朝承襲前朝舊制,而在前朝,祭祀社稷便是僅次於封禪的第二大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