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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宋君然,正在拼命地開解著自己。
文清辭因師兄的話而想到當年的事,他有些尷尬地端起茶杯,輕飲了一口。
這個時候宋君然忽然皺眉,猛地一下握住了文清辭的手腕。
「你的手。」
「手?」
文清辭順著宋君然的視線向下看去。
……月白色的寬大衣袖,方才隨著他剛才的動作滑了下去。
露出了蒼白的手臂,以及印在手臂上的點點痕跡。
宋君然的視線,從師弟的身上掃過。
宋君然頓了一下,立刻放下文清辭的手腕,改撩開他的長髮,向他的耳後看去:「怎麼這裡也有?」
雖然看不到耳後的樣子,但是文清辭的臉頰,還是立刻灼燙了起來。
「……!」
謝不逢這是怎麼回事?
假若說是被蟲子咬的,能騙過師兄嗎?
算了,幾乎是這念頭冒出的同一瞬,文清辭便將這個想法壓了下去。
看到這些東西後,宋君然幾乎咬牙切齒的說:「明明知道你的身體不好,謝不逢竟然還敢……他是屬狗的嗎!」
明明剛才開解過自己,但是此時的宋君然的心裡卻又有了殺意。
假如謝不逢在這裡,一定能夠從宋君然的心中聽到不少精彩的句子。
「好了,師兄!別說了。」文清辭立刻將袖子拉了下來,再用頭髮遮住耳後的痕跡。
他本想和宋君然一起出去,但是幾秒種後便意識到,此時自己仍渾身酸軟,完全站不起身來。
擔心又被宋君然發現異常,文清辭只得壓低了聲音說:「麻煩師兄幫我找些去疤的藥膏來。」
「哎……」宋君然鐵不成鋼般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向外走去,同時嘴裡還念叨著,「謝不逢他可真不是個東西啊。」
等他走後,文清辭終於扶著桌案,艱難地站起了身。
接著緩緩向一邊巨大的銅鏡走去。
——衛朝每一間官署里,都會有銅鏡擺放,用來整理衣冠。
但是今日,文清辭卻不是用它來整衣冠的。
巨大的銅鏡前,立著一個月白的身影。
文清辭緩緩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痕跡。
頓了頓終於深吸一口氣,將衣領最上方的扣子解了開來。
蒼白的皮膚,是最好的畫卷。
鎖骨之上,似是有梅花即將這裡破骨而出。
艷麗而刺目。
見狀,早有心理準備的文清辭,都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涼氣。
今早自己仍不能動彈,因此就連衣服,都是謝不逢幫忙換的……
他的動作很快,文清辭完全沒時間觀察身上有無異常,衣服便已被他穿好。
故而直到現在,文清辭才知對方竟然給自己,留了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如果文清辭沒有記錯的話,直到昨晚睡覺之前,自己的身上還沒有這些東西。
……謝不逢昨晚似乎是趁自己睡著,偷偷地做了什麼?
一向清心寡欲的文清辭,一時之間有些無法理解——真的就那麼難忍嗎?
「愛卿在做什麼?」
就在文清辭皺眉看向銅鏡的時候,謝不逢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背後響了起來,並一遍遍地迴蕩在空曠的側殿上。
他的視線,落在了鏡中人的身上。
接著,慢慢地眯了眯眼睛。
可是謝不逢的目光,變得分外危險。
過了幾秒,他緩步走了進來,轉身關上了殿門。
明明是就他做錯了事,但此時的謝不逢,反倒比文清辭更加鎮定。
就像一隻徹底暴露本性的野獸那般從容。
輸人不輸陣。
見他走來,文清辭也不由蹙眉:「臣自然是在檢查,陛下究竟留了多少的『傑作』。」
此時殿內還未掌燈。
房間裡的光線隨著木門的緊閉,而變得異常昏暗。
銅鏡里的身影,也在剎那之間變得模糊起來。
「好。」
謝不逢沉默著走到了文清辭的背後,將視線落在鏡中人的身影上。
停頓片刻,便帶著文清辭的手繼續向下,輕輕地解開了第二顆子母扣。
他對著鏡子裡的身影輕輕地笑了一下,壓低了聲音於文清辭的背後說:「朕與愛卿一道。」
第98章
謝不逢的動作很輕, 像是要將梅花,從文清辭的脖頸間摘下。
文清辭蹙眉,當下便按住了那隻作亂的手, 他壓低了聲音警告道:「這裡是前院。」
「朕知道。」
謝不逢緩緩地用目光描摹著鏡里人的眉眼。
同時將文清辭的手回握於掌心。
他望著鏡子裡的人說:「愛卿說好只來半個時辰,但現在已過去了近一個時辰。」
謝不逢竟在這裡和文清辭斤斤計較了起來。
同時笑了一下, 用略微沙啞的聲音道:「朕之前怎麼沒有發現,太醫署這面鏡子還不錯?」
謝不逢的聲音同往常一樣平靜,難以分辨情緒。
如在錦儀宮裡處理公務似的。
但說完話後, 卻如只巨型犬般輕輕地用下巴蹭了蹭文清辭的發頂。
「別胡鬧了,陛下。」
開了兩扣的披風,松鬆散散地披在身上。
文清辭的語氣很是嚴肅, 但是說出來的話, 卻沒有半分的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