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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大勢已去。
「哈哈哈哈……」高台之上,藏在無數恆新衛背後的謝釗臨忽然大笑了起來。
他一身明黃,髮絲凌亂、雙目泛紅,笑著笑著竟向後踉蹌了幾步,像是又一次陷入了瘋魔。
費盡全力奪來江山,最後竟然要便宜謝不逢?
荒謬,實在太過荒謬!
一時間,不甘、憤怒、恐懼一起襲了上來。
看到謝不逢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皇帝終於肯撕下他偽善的面具。
「……來人,」謝釗臨面無表情地對背後人吩咐道,「把蘭妃和公主給朕帶來。」
「是,陛下。」
說完,謝釗臨慢慢地挑起了一邊唇角。
眼眸中的恨意,在這一刻愈發洶湧。
他完全沒有想到,謝不逢竟然完全不顧禮法殺到了這裡,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事到如今,皇帝只好拿出他的下下之策——以蘭妃和謝孚尹為肉盾,再拖延時間,藉由皇宮中的秘道,逃離此處。
最差……也要讓她們在今日給自己陪葬,再令謝不逢成為註定為人所恥的殘暴之君。
要是他猜得沒錯的話,謝不逢似乎與蘭妃還有他那個妹妹有些感情。
少年定會給這兩個人幾分面子。
想到這裡,皇帝緩緩笑了起來。
皇帝的額頭間泛起一陣刺痛,但此時被圍困在這裡的他,卻無暇服用芙旋花丹。
冷風與疼痛一起,勉強支撐他維持鎮靜。
「回,回稟陛下……」一名恆新衛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顫著聲說,「蘭,蘭妃娘娘和小公主她們,她們不見了……」
說話間,恆新衛的身體已經抖如糠篩。
「你說什麼?!」皇帝一臉不可置信。
他右手緊緊捂住心口,差一點點就栽倒在地。
「她們去了哪?」
「不,不對……朕剛剛還見了她們!就在,就在殿裡啊!」
情急之下,皇帝竟語無倫次了起來。
他的右手緊緊攥著左胸處的衣料,強壓下從那裡傳來的越來越重的刺痛感,艱難調整呼吸。
他一臉驚恐地喃喃自語道:「是誰,誰將她們帶走了?!」
狂風呼嘯,皇帝的模樣看起來無比狼狽。
宜光殿作為歷代皇帝的居所,內里有著無比複雜的暗道,還有無數密室。
……它們四通八達,甚至連接宮外。
蘭妃和謝孚尹,就被他關在其中一間密室里。
別說是這群此前一直駐守在北地軍士了!
哪怕是謝不逢本人進去,也不可能知道密道如何打開。
……怎麼做到,謝不逢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皇帝的聲音並不大,卻被狂風吹到了謝不逢的耳邊。
少年緩緩笑了起來,如看一個死物般看著他。
此時已是深夜,但是在燈火的照耀下,宜光殿外的空地,卻亮的與白晝沒什麼區別。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在拼了命的砍殺。
鮮血在地上匯聚成猩紅色的溪流,再被凍結成冰,屍體已堆積成小丘。
皇帝目光空洞,緩緩向四周掃去。
接著突然一腳重重地踹在跪地不起的恆新衛身上。
「混帳東西!看兩個人都看不住,朕要你們有何用?!」
皇帝的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他知道,如若自己現在立刻轉身進入大殿,通過暗道離開這裡。
那麼守在外面的恆新衛瞬間沒有了主心骨,一定會直接向謝不逢投降。
到那個時候,沒有蘭妃和謝孚尹給自己當肉盾拖延時間。
謝不逢的人八成立刻就能追上。
可是在死亡的威脅之下。
皇帝還是踉蹌著一步步向著背後的宮室退去。
還沒等他的手觸碰到門花格,背後那扇門便「吱呀」一聲,自己打了開來。
——一個身穿紫色錦衣的老太監手捧拂塵,笑眯眯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見到他,老太監還攏手慢悠悠地行了一禮:「不知陛下這是要去哪兒?」
「你——」
看清楚來人是誰之後,皇帝瞬間氣血上涌,頭腦發脹。
只等下一秒,鮮血便自口中噴了出來。
還有幾點飛濺在了對面一臉笑意的賢公公的衣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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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這裡,這裡的人怎麼這麼多啊?」謝孚尹將臉埋在蘭妃的脖頸間,有些害怕地問道。
「孚尹乖,」蘭妃輕輕地拍了拍女兒的後背,一邊向出走一邊安慰道,「乖乖地閉上眼睛,等母妃讓你睜開再睜開好不好?」
「嗯……好。」謝孚尹聽話地點了點頭。
她就這樣被蘭妃抱著,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了皇帝背後。
緊接著一起出現的,還有十來個身著重甲的士兵。
「哈哈哈哈哈哈……」見狀,皇帝徹底陷入了瘋狂之中,他張開手臂跌跌撞撞地向後退了幾步。
是啊,自己竟差一點忘記。
除了自己以外,這座皇宮裡還有一個人,清楚密道暗室的分布。
那人就是賢公公。
他居然徹底倒向謝不逢,帶著人從別處進了秘道之中!
見敵人從自己身後而來,恆新衛心中的戰意立刻被擊得粉碎。
賢公公則當著皇帝的面,轉過身給蘭妃做了一個「請」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