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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姑娘切莫如此客氣,將我當做太醫看待便好,」文清辭頓了一下問她,「不知蘇姑娘來找我,有何要事?」
自從文清辭將謝不逢坑上邊關後,蘭妃便不像從前一樣常來找他了。
突然看到蘇雨箏,文清辭是真的有些吃驚。
只見女孩咬了咬唇,忽然轉眸對文清辭說:「……近段時間,我的確聽說了不少與文太醫有關的傳言,但是我相信您一定不是那樣的人。」
文清辭:「……」
說完,蘇雨箏就覺得不妥。
那些傳聞可不是什麼好故事……也不知道文清辭聽自己提起這個會不會生氣?
還好,文清辭只笑了一下沒有再多說。
他緩緩移開視線,抬眸向幾米遠外的醫館看去。
這條街道是個單行道,而剛才這一路上,文清辭也沒有見到其他馬車。
所以說蘇雨箏方才是在這裡守株待兔等著自己?
可是她為什麼知道自己會來這裡……
身為一個太醫,文清辭出現在醫館並不奇怪。
可是眼前的這家醫館太不起眼,單憑猜的話,絕對不會有會選擇守在這裡。
文清辭每回來這裡都非常低調。
按理來說,蘇雨箏絕對不會知道醫館的存在。
就在將要走進醫館之時,文清辭忽然停下腳步,狀似隨意地笑著向蘇雨箏看去:「不知蘇姑娘怎知我要來這裡?」
「這個呀,」蘇雨箏沒有多想,她直接回答道,「前陣子偶然聽姑母提到過一次,說這家醫館是屬於神醫谷的,所以我便想來碰碰運氣。」
姑母。
聽到這兩個字,文清辭瞬間攥緊了手心。
蘇雨箏的姑母,不就是蘭妃嗎。
……蘭妃是怎麼知道這間醫館與神醫谷有關的?
如果自己的了解沒有錯,這間醫館的存在,應當連皇帝都不知曉。
蘇雨箏的一句無心之語,似乎在無意之中,將文清辭向真相推了一把。
文清辭原本只想與她寒暄幾句,便借自己還忙與對方道別。
但是聽到這裡,他的心裡卻換了一個打算。
「……的確如此,」文清辭頓了頓,他藏起心中的疑惑,直接將這件事承認了下來,並笑著轉身對蘇雨箏說,「蘇姑娘若是無事,不妨進來飲杯茶再走。」
說著,便帶對方一道進了醫館之中。
小院後有一間茶室,文清辭每次來醫館,都會在這裡休息。
茶室內堆了不少東西——都是他師兄從谷里托人帶來的。
其中既有珍奇藥材、各類補品,還有他自己炒的茶。
醫館老闆四捨五入也算神醫穀人。
文清辭與他聊了幾次天得知,無論是已故的老谷主還原主的師兄,對他都極好。
沉浮在瓷盞中的白茶,透著一股草藥的苦香。
蘇雨箏抿了一小口,便不由皺起了眉。
但文清辭卻像沒察覺出其中的苦味一般,輕品著茶香。
他沒有問蘇雨箏蘭妃怎麼會知道這間醫館與神醫谷有關。
而是停頓片刻,垂眸笑了一下問她:「不知蘇姑娘都聽到了什麼與我有關的傳言?」
說著,文清辭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了對面人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上。
和蘭妃不同,蘇雨箏明顯是一個藏不住話的人。
文清辭打算借著蘇雨箏,將自己想說的話傳到蘭妃耳邊。
再等她主動來找自己。
蘇雨箏看到,文清辭那雙琉璃一般的黑眸,不再像往常一樣平靜。
反倒是透出了幾分陌生的懷念與……悲傷?
少女頓了頓,攥緊手中的茶盞,輕聲將自己聽來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文清辭臉上的笑意,也隨之變得越來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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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謝不逢自己也沒有想到,他竟天生屬於戰場。
或許北狄一開始只是想和以前一樣掠奪些物資,度過這個白災之後的難年。
但是衛朝軍隊的無力,卻催著他們的野心膨脹了起來。
攻下一座長原鎮,顯然是不會讓戰意正盛的他們滿足。
謝不逢到達長原鎮之後沒有幾天,真正的戰爭便開始了。
傍晚時分,軍號聲響起。
北狄的兵馬衝出了城門,向著衛朝駐軍所在的位置而去。
謝不逢所在的廣馳營首先迎戰。
衛朝的軍隊多年以來疏於訓練,將領的軍事素質也不高,而北狄那邊向來採取的都是直來直去的打法,沒有什麼彎彎繞繞。
因此這一仗雙方都打得毫無章法,完全是在硬碰硬。
雍都還熱著,但是邊塞的空氣里已滿是寒意。
冷風伴著青草的碎渣,從謝不逢的臉頰邊滑了過去。
北狄戰馬身材矮小,但是機動性極強,不但移動速度很快,並且無比靈活。
在戰場上無疑是噩夢一般的存在。
但謝不逢的心中,半點懼意都沒有。
在騎馬向前方奔去的那一刻,少年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殺。
謝不逢緩緩地笑了起來,並不覺得自己能活著回到雍都的他,現在只想多帶幾個人陪葬。
「……謝不逢他瘋了嗎?」
「他怎麼跑得那麼快!」
廣馳營士兵基本上戰場就是去送死的,在開戰以後,士兵們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害怕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