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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辭忍不住想……除了報仇以外,蘭妃或許還有什麼不得不立刻毒殺皇帝,或是令他精神失常的理由。
聽了蘭妃的話,文清辭笑了一下,面色如常的淡淡說道:「少一味香,應當也無妨吧。」
蘭妃下意識皺眉,向文清辭看去。
他這是什麼意思?
身著月白衣衫的太醫,緩緩提起已經收拾好的藥箱站了起來,他輕輕朝小公主笑了一下,轉身用慣有的溫柔的語調對蘭妃說:「這些薰香的功效,也不過是清神或靜氣,雖有用處,但怎麼也比不上藥材。如今我在這裡,有什麼需要直接用藥便是。」
文清辭頓了頓又說:「再說,點了這麼久,該有的作用也已經起到了。」
話音落下後,他便朝蘭妃緩緩點頭,笑著說道:「公主殿下的傷已經處理好,那微臣便先告辭了,蘭妃娘娘。」
蘭妃心中不由一凜:「好……」
皇帝派來的幾名侍衛,一直緊盯著文清辭,但最後也沒有從他的話中聽出什麼。
見文清辭要走,他們頓了一下,也趕忙跟隨著文清辭的腳步離開了這裡。
然而文清辭走後,蘭妃卻站在原地緩了半天,這才攥著手帕,慢慢地坐了下來。
所謂的「香丸」其實是毒,這一點他們二人心知肚明。
所以說……文清辭的意思是,他打算直接動手,不再靠什麼薰香?
蘭妃手心忽然泛出了冷汗。
或許是文清辭平日裡表現得過分溫柔,自己竟然差一點忘記了他「仙面羅剎」的名號。
……
文清辭表面鎮定,實際心早就跳到了嗓子眼。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背後的侍衛,接著忍不住想到:
原主應該早早便起了殺心,並隱瞞身份與蘭妃聯繫,將香丸給了她。
香丸用得久了,皇帝的身體不可逆地受到影響。
而貪生的他,自然會想盡辦法尋找能醫治自己的人……
從這個角度看,原主進宮幾乎是必然的。
文清辭一點一點攥緊了手心……他雖然知道皇帝與原主有血海深仇,但是身為一名現代人,他暫時也沒有辦法真的如原主計劃的那樣,下毒殺了皇帝。
不過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點了這麼久,該有的作用也已經起到了
皇帝早已經重金屬中毒多年,就算現在停了薰香,也無法挽回他一日日變差的身體狀況。
宮裡宮外,無數人想要送他去死。
這一切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第55章
幽禁中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 偌大的太殊宮只不過是一個精巧的牢籠。
身處其中的文清辭,甚至對時間和季節的流轉都沒了清晰的概念。
日子被一個又一個由北地傳來的戰報,劃分成小段。
衛朝上至官員下至百姓, 從沒有人想到自己的軍隊會取得這麼大的勝利。
朝野上下的氣氛都因此而變得熱烈起來,唯獨太殊宮尊最尊貴的那個人身邊始終死氣沉沉。
「啟稟陛下, 這是北地剛剛傳來的戰報——」身披軟甲的侍衛,單膝跪在寧和殿冰冷的地板上。
他雙手小心翼翼地將戰報舉起,末了偷偷地瞄了坐在御座上的那個人一眼。
皇帝抬眸向他看去:「說。」
「……大殿下的人, 」侍衛停頓片刻說,「已經打到了北狄的王庭。」
和謝不逢本人正相反,皇帝非常厭惡其他人在他的耳邊以將軍的名號稱呼謝不逢。
因此戰報上明明寫的是謝不逢的軍銜, 可是侍衛嘴巴裡面念出來的, 卻變成了「大殿下」。
聽到這裡,皇帝冷冷地笑了起來:「好啊好啊, 他倒是的確有本事……竟真的打到了那裡。」
中原王朝與北狄的戰爭, 已經斷斷續續地持續了千百年之久。
曾經也不是沒有人打到過北狄王庭,但那都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
皇帝看上去是在夸謝不逢,但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卻更令人膽寒。
皇帝對大捷的戰報毫無表示, 反倒說:「把雍都還有太殊宮的防衛圖給朕拿上來。」
「是,陛下。」那侍衛緩緩地鬆了一口氣, 將手中用蠟封著的防衛圖遞交了上去。
寧和殿上的薰香,還在靜靜燃燒著。
七八個大小造型不一的香爐, 藏在大殿的角角落落, 氣味混雜在一起, 香得沖鼻。
站在皇帝背後的年輕太監, 嗅到這氣味也忍不住皺了皺眉。
——往常這個時候, 都是賢公公跟在皇帝身邊,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便冷落了那個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太監,改提拔新人。
但這一切,在近來這段時日雍都發生的其他事的對比下,顯得格外不起眼。
那日文清辭的咳嗽與唇邊的血跡,似乎讓皇帝確認他是毒發。
在那名侍衛去文清辭的府邸之前,皇帝其實已經暗示賢公公派人將文清辭接到宮裡。
可是賢公公每次都是「文清辭毒發昏睡不醒,身體實在不宜勞頓」為理由搪塞了過去。
這一切落在皇帝的眼裡,就變成了賢公公是在藉此機會討好文清辭。
……皇帝怎麼能允許這樣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
因此賢公公雖然沒有受到什麼懲罰,但仍改不了皇帝越看他越不順眼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