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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上回南巡時的主船。

    這隻船規格極高,按理來說只載活人,不作靈船。

    除非……除非運的是帝、後的棺槨。

    謝不逢抱著文清辭穿過整座皇宮,並與他的屍身在小院裡待了一晚的事,早已經成為了這座皇宮中人盡皆知的秘密。

    所有人都默契地將這件事藏在了心底,等待它被歷史的灰塵所覆蓋的那一天。

    最終甚至連野史上,也不會有這樣一段故事存在。

    可是誰又能想到,偏偏是謝不逢自己,不甘心他被人遺忘。

    少年要文清辭與自己的名字在今日、在未來的年年月月,都牢牢綁在一起。

    他不要什麼宮廷秘辛。

    他只要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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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高升之後,太殊宮的一切終於步入了正軌。

    短短兩個時辰,宮內便連著發出了十道聖旨。

    最大的畫坊自船塢里開出,等候著啟程的時刻。

    同時遠在雍都城郊的光成寺,也在這個時候敞開了大門。  

    一列身著重甲的士兵,走入光成寺內,打開了幽禁著謝觀止的齋房房門。

    「——你們要做什麼?」謝觀止一臉戒備,他向後退了一步,厲聲問道,「是父皇派你們來殺我的嗎?」

    兩個士兵對視一眼,轉身向謝觀止行禮說:「回稟殿下,廢帝謝釗臨已被押入圓牢。我等是奉陛下之命,來接您回宮的。」

    廢帝謝釗臨?

    陛下?

    光成寺遠離雍都,更何況謝觀止一直處於幽禁之中。

    別說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他連去年發生了什麼都不太知曉。

    這突然襲來的巨大信息量,讓謝觀止的腦袋空白了幾秒。

    「你們是說,我父皇已經被廢了?」

    「是的。」

    「被誰廢的?」他迫不及待地地問。

    話剛說出口,謝觀止就已經想到了答案:「是不是謝不……呃,我是說大皇子?」

    士兵回道:「是的,殿下。」

    「天……」謝不逢居然真的做到了。

    謝不逢和謝觀止既是兄弟也是對手。  

    自己慘遭幽禁,可謝不逢卻在北地大放異彩,甚至殺回雍都廢了他們的父皇,自立為帝……兩人的命運就在那一年的大運河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轉向了兩個不同的方向。

    若是放在一兩年之前,謝觀止定會嫉妒不服。

    然而現在,幽禁時光或多或少地抹去了他身上的尖銳之氣。

    知道北地有多麼危險,而仗又有多麼難打的謝觀止,沉默半晌卻只說出一句:「……文清辭果然是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繼而無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一日自己在運河上看到的場景。

    沉默一會,他說:「好,我們走吧。」

    彼時正迫不及待離開光成寺的謝觀止並沒有注意到。

    自己提的「文清辭」這三個字時,周圍人的臉色全都變得古怪了起來。

    「陛下說您已成年,如果您想的話,也可以回望泉苑居住。」

    所謂的「望泉苑」,就是從前的京兆尹府——謝觀止外祖父家。

    望泉苑內部極盡奢華,京兆尹被抄家流放之後,就被謝釗臨收了回去。

    謝觀止沒有想到謝不逢居然這麼大方,直接將望泉苑給了自己。  

    且聽他的意思……新帝似乎完全不打算限制自己的自由了。

    不過想想也是,謝不逢肯定不屑於做那些他們的「好父皇」才會做的事。

    「好,」他也不和謝不逢客氣,「那就直接去望泉苑吧。」

    「是,殿下。」

    謝觀止被幽禁在這裡,他雖然不知道雍都發生了什麼,但光成寺周圍的事,卻怎麼都能傳到他的耳邊。

    走出寺門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被幽禁在此處時的唯一訪客文清辭。

    後來謝觀止聽說,那天文清辭並沒有在這裡待多長時間。

    有人找來對他說了一個消息,接著他便急匆匆地離開了光成寺,甚至連回頭給蘭妃打個招呼的時間都沒有。

    被幽禁的謝觀止平時也沒有什么正事要做,因此他只要一閒下來,便會想起這件事。

    等回太殊宮,一定要找到文清辭,好好問個清楚——謝觀止默默想到。

    ……

    從光成寺回太殊宮,正好經過運河起點。

    路過那裡的時候,謝觀止聽到馬車外有些吵鬧。  

    他忍不住掀開車簾,朝外面看了過去。

    原本空曠的河面被一艘巨船塞滿。

    碼頭邊幾乎沒有什麼圍觀的百姓,只有一些太監和宮女,帶著一堆東西上上下下,看上去忙碌極了。

    「……龍舫怎麼會在這裡?」謝觀止不由皺眉,「謝不逢也要南巡嗎?」

    他怎麼不覺得自己這位皇兄有如此的閒情逸緻。

    駕車的人聽到他的問題,手不由一僵。

    但不等他想好如何回答這位皇子的問題,謝觀止便自己發現了異常。

    謝觀止看到,龍舫上掛滿了長長的白綢。

    此時正隨著風一起,在河面上搖曳。

    巨大的「奠」字,靜靜地掛在船頭。

    黑白相間、沉重至極,將那船頭都壓著向下沉去。

    不祥的預感,瞬間從他心中生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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