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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考慮到漣和縣病患眾多,藥方中只能開常見藥材。
這樣一來,受到的限制便愈發地大。
文清辭再一次提筆,並用力攥緊了筆桿。
他仔細閱讀《杏林解厄》試圖從字裡行間解讀原主撰寫時的心情和思路。
但下一秒,浮現於文清辭腦海之中的,卻又是山萸澗里人間地獄一般的場景……
他的頭也隨之痛了起來。
文清辭的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且不由自主地用力咬緊了下唇。
……如果。
如果自己是原主就好了。
假如他在這裡的話,一定能夠將此事順利處理。
文清辭的心中沒來由地生出如此欲望。
剎那間。腦海中山萸澗的慘象,變得愈發清晰。
這一切似乎是在警告文清辭,並藉此將他嚇退。
「師弟,師弟,你怎麼了?」
雖有帷帽阻隔,但宋君然還是看到,文清辭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
說著,他便抬手想將文清辭帷帽上的紗簾拉開,瞧瞧他現在究竟怎樣。
漣和縣縣衙署的客房,只有兩扇小小的窗戶。
夏夜裡雖不太熱,但卻悶得要命,因此文清辭便開了一扇門通風換氣。
一向小心的他,直到這個時候仍戴著帷帽。
不知不覺間,文清辭已經習慣了眼前總有一團淡淡的白霧環繞。
「無妨,」文清辭側身將宋君然的動作躲了過去,「我沒事。」他壓低了聲音說。
「這怎麼行!」說著,宋君然已經站起了身。
他一隻手強行按在了文清辭的肩上,另一隻手則繞過文清辭身體,試圖從另一邊將帷帽拉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兩人的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等文清辭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道玄色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屋外。
最近忙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謝不逢,竟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他的視線穿過敞開的屋門,落在了文清辭和宋君然的身上。
黑夜裡,那雙琥珀色的眼瞳顯得尤其冷。
謝不逢將月光完全擋在了背後。
如修羅降臨一般,滿是煞氣。
見他來,宋君然立刻放棄了拉掉帷帽的計劃。
但還是緩緩站直身,將文清辭擋在了自己的背後:「大人大晚上的不回自己屋,跑到這裡做什麼?」
謝不逢沒有回答宋君然的問題,徑直走了進來。
縣衙署客房本就不大,謝不逢身材高大,走進屋內,四周更顯壓抑。
他完全沒有搭理宋君然,而是將視線緩緩落下,看向了文清辭肩上那件青衫。
——這件衣服,是宋君然的。
身為藥人,文清辭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苦香。
「久居蘭室而不聞其香」早已習慣這味道的文清辭,不自覺便會忽略這一點。
因此,宋君然白天便將自己的衣服給他披在了身上。
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一樣,宋君然日常也有薰香的習慣。
這件青衫上沾了一點淡淡的檀香,正好將文清辭血液中的苦香遮掩。
……謝不逢發現,自己很討厭這味道。
他略微蹙眉 ,淡淡說道:「這件衣服或許不淨,還是將它換了吧。」
宋君然隨之攥緊了拳,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他總覺得謝不逢這話是在罵自己。
「大人此話怎講?」宋君然強壓著怒氣說,「這身衣服昨日才漿洗、晾乾,怎麼就髒了?」
謝不逢像沒聽出宋君然話中的情緒一般說:「如果我沒有聞錯,它並未以蒼朮熏過。」
宋君然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謝不逢這是在說什麼。
前幾日與湯藥一起分發下去的,還有蒼朮、藿香、雄黃等藥。
這些藥並不是用來吃的,而是用來熏蒸衣物。
謝不逢的意思是,衣服上並沒有這些藥材的味道。
……身為醫者,宋君然自然不會冒這個險。
實際他和文清辭的衣物,都是在洗時以谷內特殊草藥浸泡過的,效果遠好於熏蒸。
然而這件事,卻又沒法和謝不逢說。
他只得吃一個啞巴虧了。
宋君然咬著牙說:「有道理。」
文清辭也非常配合地將青衫取下,放在了桌上。
……謝不逢還不走嗎?
月光從身後照來,為謝不逢鍍了一層薄冰一般的銀邊。
見狀,文清辭不由緊張了起來。
像是隔著帷帽讀出了他的心思似的,謝不逢終於轉身看向宋君然,說出了自己此番的真正目的:「白日在外奔波想必很累,您還是早些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吧。」
「況且兩人處於一室也不安全。」說完他便緩緩轉身,先於宋君然退出了房間。
謝不逢的理由冠冕堂皇,甚至於他還以身作則。
『這小皇帝,怎麼那麼喜歡多管閒事?』
『算他狠!』
「大人此言有理,」文清辭突然站了起來,緩緩走到了門邊,一副送客的樣子,「先回去休息吧。」他壓低了聲音對宋君然說。
沒有辦法,宋君然只得咬著牙退了出來,在謝不逢的注視下,一步步回到了自己的屋內。
小院裡再次安靜了起來。
文清辭總算鬆了一口氣。
他回到屋內,繼續翻看了起了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