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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文清辭臉上的表情, 藥仆將沒有說話的話通通咽回了肚子裡。
——這個道理自己懂,一直待在太殊宮的文清辭更懂。
只是和長原鎮的事情相比起來, 剩下的一切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穿書之前文清辭不會騎馬,幸虧原主的身體還存在著肌肉記憶。
他雖不能說擅長騎馬, 但馬術水平也在這個年代的平均線之上。
文清辭在大腦之中快思考算著……此時自己所在的光成寺, 位於雍都郊區, 從這裡出發不經雍都, 一路北行, 最快明日傍晚。就能到達目的地了。
看到文清辭做好決定,不容更改的樣子,藥仆只好牽著馬跟上。
雨滴撞碎在傘面上,化成輕霧落在了文清辭的睫毛上。
不消片刻,竟凝成了水珠。
……
此時的文清辭無比慶幸自己提前將人派到了北地。
或許是因為缺少了謝不逢這個主心骨,戰爭結束之後,北地那邊亂成了一團。
直到他騎馬離開,整個雍都還都對剛剛結束的那場戰爭一無所知。
而就算戰報及時傳來,等賢公公消息告訴他,一切也都晚了……
想到這裡文清辭突然咳嗽了起來。
騎馬跟在他身後的藥仆,不由自主地將擔憂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雖然入了春,但下起雨來天仍寒涼。
文清辭身上的衣服,著實是有些單薄了……
跟在文清辭身後的他沒有看到,咳過之後文清辭緩緩將抵在唇邊的手放了下去。
他的手裡還攥著一張絲帕——上面沾染了點點猩紅。
文清辭只輕輕皺了下眉,接著就將絲帕藏在了袖子中。
皇帝要殺謝不逢的事,少年自己絕對比任何人都清楚。
文清辭不相信謝不逢是會被這段時間的和平所麻痹的人。
因此他實在有些想不通,皇帝究竟是怎麼得逞的?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離開了雍都的地界。
看到遠方厚重的陰雲,以及暫時停不下來的雨幕,那藥仆糾結了半天,終於有些擔憂的驅馬上前,在文清辭的耳邊試探性地問道:「文先生,如今時間也不太早了,我們不如先找一個地方休息休息再繼續吧,不然您的身體……」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文清辭冷冷地一瞥攔了回去。
神醫谷里雖然沒有什麼等級劃分,但是身為一名藥仆,他也無法再對二谷主說太多。
……只是看著前方那道格外倔強的月白色那道身影,藥仆忍不住想到,哪怕過去這麼多年,文清辭與當年自己第一次在神醫谷里見到他的時的樣子沒什麼兩樣。
兩人沿著官一路向北走,周圍的人煙逐漸稀少。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文清辭的耳邊只剩下了馬蹄聲。
伴隨著馬蹄的每一次落地,都有震顫從馬鞍上傳來。
他雙手握著韁繩,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異樣,實際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左手早就已經沒了知覺,只剩一片如百蟻啃食般的麻痛。
另外一隻手的手心,也被韁繩勒出了一片紫紅。
……
往北一點,氣溫便更低一分。
夜裡長原鎮又下起了鵝毛大雪,最大的那座府邸燈火通明。
軍醫在房間裡進進出出,緊鎖的眉頭始終沒有一點鬆開的意思。
「……已經幾天了,將軍還沒有醒來嗎?」
軍醫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說:「沒有,現在又發起了燒。」
此時的他滿面愁容。
停頓片刻之後,他又反問道:「對了,有沒有活口被俘?」
這百年以來,北狄雖然不斷侵擾衛朝領土,但是他們卻從沒有在兵器上淬過毒。
這些隨軍到邊關來的醫生,一般只會處理外傷。
更不會像宮中的太醫那樣,可以直接憑藉症狀推測毒性。
解毒這件事,實在是有些為難他們了。
「暫時還沒有……」對面的士兵愣了一下,低頭咬牙說,「只在戰場上清理出了幾把淬了毒的劍。」
「劍上毒性如何?」軍醫立刻追問。
對面的盆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咬緊了嘴唇,深呼吸過後說道:「見血封喉。」
「什麼?!」
暮色已深,小院卻被幾盞燈,映得如同白晝。
十幾名身披銀色戰甲的軍人站在小院中間,其中一人手持長劍,深吸一口氣後,向一匹受傷的北狄戰馬砍去。
長劍劃破了戰馬的皮肉,它先嘶鳴了幾聲,接著忽然沒了聲息。
的的確確就像剛才那人說得一樣見血封喉。
看來對手這一次,的確是奔著將謝不逢置於死地去的。
恐懼感在小院裡蔓延,所有人的心都高高懸起。
一同生出的,還有濃濃的疑惑。
——劍上的毒性既然這麼強,將軍又是怎麼挺過來?
有軍人忍不住著急問:「除了等,還有什麼解決之法?」
「往常遇到這種情況,還能問問宮裡的太醫,但這一次……」那名軍醫重重地嘆了口氣。
雖然沒有向後面的話說完,但眾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旦去請太醫,那麼謝不逢受傷昏迷不醒的消息就會傳到皇帝耳邊。
實際說謝不逢受傷的事,早在當天清晨,就傳遍了長原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