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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腦飛速思考著。
最先冒出來,也是最先被文清辭否定的計劃,便是剖宮產。
這個時代的衛生條件根本達不到手術要求,更別說自己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臨床經驗。
……就算有的話,按照這個時代的習俗,太醫也是不能協助分娩的。
頂多只能隔著一道帘子,診脈開藥方,再扎幾下針。
所以文清辭原本做的打算,就是控制嬰兒大小,並時刻關注胎位,在生產之前第一時間以外力轉胎。
文清辭想著想著,便已走進了蕙心宮。
明明宮門距離蘭妃住的後殿還有一段距離,可是剛一進門,文清辭便覺得自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文太醫,這邊走!」不知是誰小跑著過來,將文清辭向後殿帶去。
「好。」
天還黑著,蕙心宮卻哄鬧一片。
這樣的吵鬧並沒有叫亂文清辭的思路,反而叫他在瞬間冷靜了下來。
蘭妃沒有選擇,必須順產。
這次的情況,或許比原著小說里更加危險。
……擋在她面前最大的問題,是劇痛。
被巨大痛意所籠罩的她,壓根沒有辦法使勁生出這個孩子。
這個時代沒有現代的那種麻藥,芙旋花丹這類東西治療頭痛還好,用在做手術上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文清辭難得在臉上斂去了笑意,顯得有幾分嚴肅。
看到他的表情,周圍人更是靜若寒蟬。
甚至有小宮女偷偷在一邊抹起了眼淚。
……蘭妃今天這一關,怕是難以過去了。
「別哭,」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文清辭忽然停下腳步,笑著向那個宮女看去,「蘭妃娘娘不會有事的。」
就在這句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文清辭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原主之所以「惡名在外」,其中一大原因,便是他醫毒並用。
如果尋常的方法不行的話,那麼自己不如……走和原主一樣的路?
「帶我去蘭妃娘娘那裡,再把穩婆叫來。」文清辭一邊說一邊將藥箱打了開來,在最後一層的暗格里,取出了一顆淺綠色的丹丸。
——這是原主留下的,文清辭從來沒有用過的毒藥。
按照神醫谷醫書中所說,這枚丹藥會麻痹使用者的神經,並逐漸對該系統造成永久性損傷。
在這個時代可謂無比危險。
但同時,它卻也有著令人感覺不到疼痛與冷熱的能力。
原主曾在醫書這頁做過標註,記錄了自己想要將它當作麻藥使用的想法。
甚至於在此之前,他已經在動物身上做了幾次實驗。
並將實驗的結果以起效速度,詳細記錄在了筆記之中。
從這個角度看,它似乎也是自己目前唯一能夠找到的麻藥。
……此時只能賭一把。
文清辭緩緩將手按在了自己的腕上。
這顆淺綠色的丹丸是有解藥的,如果有什麼意外發生,自己的血液也能夠起到一定作用……
事態緊急,沒有時間給文清辭糾結。
他幾乎是立刻做出了決定。
幾位穩婆被太監帶著來到了文清辭的身邊,連帶著還有剛才那位提前來到蕙心宮的年輕太醫。
一身月白的文清辭緩緩將手中的淺綠色丹丸遞了出去。
「將這個給蘭妃娘娘服下,」文清辭的視線緩緩從她們的身上掃過,並仔仔細細地叮囑著,「等上大概一盞茶的工夫,藥便會起效,屆時蘭妃娘娘將暫時感受不到痛意,你們趁此機會立刻幫她分娩。」
……文清辭的意思是,他給自己的是麻藥?
那幾個穩婆沒有多想,忙將東西收了下來。
可是站在文清辭對面的那個年輕太醫,臉色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煞白如紙。
「等等!」他突然出聲,將手攔在了那幾位穩婆的面前。
年輕太醫注視著文清辭的眼睛,幾乎是咬著牙問:「不知文太醫給的這究竟是什麼?」
「凡是宮中貴人能服用的丹藥,都已經被登記在了太醫署的名冊上……可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此前名冊上並未出現過任何一味淺綠色的丹藥。」
說話間年輕太醫攔在文清辭眼前的那隻手,都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他並不是故意要找文清辭的麻煩。
一旦蘭妃有什麼三長兩短,自己這個當值太醫就是第一個會被處理的人!
他是真的賭不起。
文清辭再次瞥了那枚丹藥一眼,接著淡淡回答道:「是一種毒。」語畢,他還輕笑了一下,似乎不覺得自己所說的話有什麼問題。
文清辭回答得格外坦蕩。
然而聽到他的話,那個拿著丹丸的穩婆驚叫一聲,差一點便將手裡的東西扔了下去。
竟然是毒藥!
方才文清辭走來的時候,帶著一身清貴之氣,恍惚間竟讓她們忘記了有關這人的種種恐怖傳說,以及那個「仙面羅剎」的名號。
穩婆不由起了一身冷汗……
文清辭果然和傳說一樣,隨手用毒。
方才的救命丹藥,瞬間就成了燙手的山芋。
此時這個角落,除了穩婆與太醫以外沒有旁人。
沒有糾結的時間,今夜當值的那位年輕太醫咬了咬牙,他向前走一步,壓低了聲音對文清辭說:「……現今賭一把,完全按照往常的規程來,就算蘭妃娘娘出了事,也都是天意,或許能博得個從寬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