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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讀出他的疑惑是似的,將藥遞出後,文清辭輕輕咳嗽了兩聲說道:「對了,煩請賢公公托人送藥的時候,不要說這些傷藥是我備的。」
要說是自己準備的,謝不逢估計會像剛剛那樣看都不多看一眼。
他停頓片刻說:「就說是蘭妃娘娘送的吧。」
「好好!」賢公公立刻應下。
老太監心思細密,隱約猜到文清辭想法的他說:「邊關軍務里寫的,都是寫大事,從中也難以看出殿下的狀態。不過咱家正巧在軍中有幾個熟人,若文先生需要,也可托人將殿下的近況,一起寫信送來。」
文清辭向來不喜歡欠人人情。
但是他明白,賢公公剛才說的那些事,在整個太殊宮中也只有身為皇帝親信的他能做到。
「那便感謝賢公公了,」文清辭輕輕朝他點頭,頓了頓說,「若您有什麼……」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太監笑著打斷。
賢公公緩緩搖頭,湊近文清辭說道:「文先生千萬不要與咱家客氣,只要您未來能記得咱家便好了。」
說完,便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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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因送走謝不逢而生出的愉悅和輕鬆感,並沒有持續太久。
等到下午,文清辭又被叫到了他所在的船艙。
這次來叫他的人是兆公公:「……陛下剛才正睡著,身體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抽搐了起來,看上去著實有些嚇人,文太醫您快來看看。」他的語氣頗為急切。
肌肉抽搐也是慢性汞中毒的症狀之一。
想到這裡,文清辭忍不住多看了這個太監一眼。
……也不曉得負責燃香的兆公公,究竟知道多少。
文清辭的藥方雖然治標不治本。
但是幾服重劑下去,皇帝肌肉抽搐的症狀,也在前段時間慢慢消失了。
可是自從上次斷了芙旋花丹後,這症狀不但捲土重來,而且有嚴重的傾向。
其他太醫都和往常一樣束手無策,只有文清辭針灸之後,皇帝的狀態才能微微平復一點。
因此文清辭便更成了皇帝救命稻草般的存在。
文清辭一邊與兆公公溝通皇帝的症狀,一邊快步走進了船艙。
皇帝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發病的模樣,明黃色的床幔如往常一樣落了下來,只有手腕露在外面,等待太醫過來診脈。
文清辭趕忙將藥箱放到一邊,上前將手搭在了皇帝的脈上。
還沒等他診出個所以然來,耳邊就忽然傳來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兩個身穿蓑衣的男人,被太監帶了過來。
他跪在地上一臉緊張,身體都在不停地抖動著。
「陛下,人已經攔住帶回來了。」
「好……」皇帝慢悠悠地開口說,「把蘭妃也叫過來吧。」
「是,陛下。」
在他身邊工作這麼久,文清辭早養成了不多看不多問的習慣。
自從聽到「蘭妃」這兩個字起,他的神經便緊繃了起來,但手下的動作,還是一刻也沒有停。
文清辭將銀針,刺向皇帝的手臂。
對方一直抽搐、抖動著的肌肉,終於慢慢地靜了下來。
這艘船本來就大,更別說此時外面還下著暴雨。
過了好半晌,蘭妃終於被人帶著走了進來。
今日出了這麼大的事,縱容是她臉色也變得不怎麼好看。
「……臣妾參見陛下。」蘭妃在宮女的攙扶下,慢慢跪了下去。
「嗯……」
皇帝的聲音過了好半晌從床幔中傳出,但卻並沒有叫蘭妃起來的意思。
船艙內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時間的流速,也在這時放緩。
就在文清辭忍不住懷疑,皇帝是不是已經睡著在裡面的時候,床幔里終於傳出了他的聲音。
「把東西都拿出來吧。」皇帝吩咐道。
「是。」
幾個侍衛走上前來,將那兩個身著蓑衣的人押下,並從厚厚的蓑衣下,拿出了兩個包裹來。
接著三兩下就將東西拆了開來。
文清辭的心不由一墜……
皇帝慢慢將手收回了床幔,他嘆了口氣,好似無奈地說:「謝不逢雖然是皇子,但是他上了戰場,便與普通士兵沒有兩樣,絕對不能搞這些特殊。」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不由嚴厲了起來:「蘭妃你看看自己這是在做什麼!還有沒有將朕放在眼裡?!」
包裹隨之散開,一堆常見傷藥以及幾件厚衣,從中露了出來。
見狀,蘭妃立刻磕頭謝罪:「陛下恕罪,臣妾…臣妾只是……」
愛子心切。
這四個字已經到了嘴邊,但蘭妃卻怎麼也難以說出口。
謝不逢進宮之後,兩人一直在保持距離裝作不熟,今日的所作所為,一定會讓皇帝起疑心。
可是……現在雖然是夏季,北地的溫度依舊不高。
謝不逢被突然派去什麼都沒有準備,身為母親的蘭妃,無論如何都不能坐視不理。
皇帝的聲音里果然透出了幾分不悅來。
他給自己找了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哪怕是朕的兒子,也要和士兵用一樣的傷藥、同吃同住。別人受得了這樣的苦,他便受不了嗎?」
站頭低在一邊的文清辭默默地咬緊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