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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緊緊將絲帕攥在了手中,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太后出身世家,其父是工部尚書,哥哥為將作大匠。
耳濡目染之下,她自然也能看懂辰陵的圖紙。
因此,她意外在百巧樓中看到辰陵圖紙後便看出:這座陵墓的面積,大得有些過分,皇帝甚至給所有后妃,都留了存棺之地……
最重要的是,辰陵的斷龍石足有三道之多。
這些只能放下一次的斷龍石,不但防外人入墓,甚至還防裡面的人出來……
謝釗臨他想要所有后妃,給自己殉葬!
說完,她忽然轉身朝兆公公點了點頭,接著啞著聲說:「哀家意外發現此事時,無比驚慌,幸虧兆公公出現,替哀家遮掩了一番……」
太后的聲音,變得有些乾澀。
方才還頗為活潑的謝孚尹,覺察到這不同尋常的氣氛之後,也安靜了下來。
兆公公負責照顧皇帝飲食起居,那日也去了百巧樓。
看出辰陵修建意圖的蘭妃,臉色煞白、額間滿是冷汗,不但雙手顫抖,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
看到兆公公後,她本以為自己死到臨頭,沒想對方竟忽然跪地、行了一禮,提出要與她合作。
殷川大運河一事,皇帝瞞得不錯。
直到那天,她才從兆公公口中,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原來如此……」文清辭喃喃道。
怪不得廢帝哪怕瘋掉,都記掛著百巧樓,並不時進去看圖紙。
原來一切……竟是從百巧樓開始的。
一直沒有開口的兆公公,在這時緩聲道:「彼時誰也說不上來廢帝究竟何日會死,為做萬全準備,咱家便常常背著廢帝,在百巧樓謄畫圖紙。」
辰陵修建了二十餘年,單單圖紙就有千百張之多。
謄畫圖紙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
「沒想那一日……被宮女撞見,並嚷嚷著要稟告皇帝。」
假如皇帝知曉兆公公在謄畫圖紙,一定會徹查此事,到時絕對會在後宮引起一場巨大地震。
他的聲音被辰陵外的風雪吹得格外沙啞。
但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傳到了文清辭的耳邊。
原來那日的宮女,是兆公公所殺。
……自己進宮後發生的每一件事,竟都與此相關。
說完,文清辭才看到,跟在太后身邊的明柳,手中捧著一摞厚厚的紙張。
——這應當就是辰陵的修建圖紙了。
兆公公的話音落下後,太后終於走上前去,將圖紙接了過來,俯身一張張於辰陵前點燃。
橘紅的火光沖天而起,照亮了皚皚白雪。
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圖畫,也在這一刻消失不見,最終淪為飛灰,被風吹散。
文清辭忍不住輕輕咳了起來。
「愛卿,此處風大,先別處吧。」謝不逢蹙眉,將傘擋在了文清辭面前。
不想身邊的人卻緩緩搖了搖頭說:「稍等陛下,再陪臣在此處站上一會吧。」
圖紙被一張張燒成灰燼。
文清辭心中的最後一個疑團,也在這一刻徹底地解了開來。
此時距離廢帝被謝不逢處死,已經過去了近兩年時間。
但直到這一刻,過往的一切,才終於隨著化為飛灰的圖紙一道,慢慢散去成煙。
從他的心間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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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寢修得如此豪華又怎樣?」圖紙燒完後,雯昭媛終於忍不住開口,「人到底還是葬身在河道下了。」
說完,還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杜太妃,謹言慎行。」太后忍不住蹙眉提醒。
杜太妃?
文清辭想了一下才意識過來,雯昭媛本名杜清韻。
身為四皇子之母的她,廢帝死後自動升為太妃。
而……謝不逢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不僅將他的名字設為國諱。
甚至就連自己的名字,也成了國諱之一。
「雯」字與「文」同音,升為太妃後,她便不能再用此字。
本就對廢帝滿是怨恨的杜清韻,索性直接叫「杜太妃」了。
她世家出身,又是獨女,說起話來沒什麼遮攔。
「好好,聽蘇姐姐的!」杜太妃笑道。
「蘇姐姐?」這一回,好奇的人變成了謝孚尹。
她長這麼大,還從沒有見人這樣稱呼過母后。
「可不是麼?」杜太妃俯下身對小公主說,「我與蘇姐姐家是世交,從前都是這樣稱呼她的。況且蘇姐姐,對我……還有救命之恩。」
「哇——」謝孚尹睜大了眼睛,「母后是怎麼救太妃娘娘的?」
她這個年紀的小孩,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時候,凡事都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件事不只謝孚尹想知道,文清辭也有些好奇。
他看到,杜太妃輕輕嘆了一口氣說:「彼時誰也不知道,殉葬之事究竟何時到來。離開皇宮,擺脫后妃的身份,才是最安全的……」
杜太妃的母家被抄,而她更是曾沒有眼力見地在皇帝面前,向忠安侯世子求情。
想到這一點,彼時還是蘭妃的太后,便立刻藉此理由,將杜太妃打發出後宮當尼姑。
削髮之後,斷絕塵緣。
她不再是皇帝的妻妾,更不是后妃,而是一個受佛門庇佑的弟子。